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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神,在最初的震惊之后,迅冷却、硬化,最后沉淀为一种极致的……失望和厌恶。
那是一种比电话里的冷漠更具杀伤力的情绪,仿佛瞬间就给他整个人定了性,判了死刑。
高槿之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死死扼住,不出任何声音。
他想解释,却无从解释。
眼前的场景,他这身打扮,手中的礼盒,所在的地点……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一个再明确不过的事实——他是这个肮脏奢华世界里的一员,是龚思筝石榴裙下一条光鲜而听话的走狗。
许兮若什么也没说。
她甚至没有再多停留一秒钟,仿佛多看一眼都会玷污了自己的眼睛。
她猛地转过身,拉起风衣的领子,快步朝着会所大门走去,身影决绝,很快就消失在了旋转门后。
高槿之像是被钉在了原地,浑身冰冷。
手中的礼盒变得无比沉重,仿佛要将他彻底压垮。
龚思筝的警告、许兮若最后那个眼神……交织成一张巨大而无形的网,将他牢牢困在中央,动弹不得。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拿着礼盒,重新走回那个令人窒息的包厢的。
他脸上的表情一定完美得无懈可击,因为龚思筝只是随意地接过礼盒,递给李查斯先生,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
他重新站回那个角落,继续扮演他的“珍贵瓷娃娃”
。
但内心早已天翻地覆。
许兮若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是巧合?还是……她其实并非像她表现的那样冷漠?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狠狠掐灭。
她最后的那个眼神,没有丝毫关切,只有纯粹的厌恶和鄙夷。
那更像是一种彻底的、最终的割席。
或许,她出现在那里,有着与他、与龚思筝完全无关的理由。
但无论如何,这场意外的相遇,将他最后一点可怜的、关于“或许她能理解”
的幻想,也彻底碾碎成齑粉。
在她眼里,他不再是那个曾经爱过的人,甚至不是一个值得同情的受害者。
他只是这个堕落世界里一个自愿沉沦、并且沉沦得相当“成功”
的符号。
宴会终于结束。
龚思筝似乎心情极好,甚至在离开会所时,难得地对高槿之说了一句:“今晚表现不错。”
高槿之低着头,为她拉开车门,声音没有任何波澜:“谢谢。”
小轿车无声地滑入夜色。
龚思筝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高槿之僵直地坐在一旁开着车,车窗外的流光溢彩再次飞流逝。
但这一次,车停下时他连茫然盯着窗外的力气都没有了。
手腕上的表针依旧在走。
滴答。
滴答。
每一声,都像是在为他刚刚被彻底钉死的棺材,敲下一枚冰冷的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