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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赎罪”
来包装她对自己家庭病态的维护,高槿之感到一阵恶心。
但他能做什么?反抗吗?那意味着将所有不堪的血肉模糊地撕开,暴露在阳光之下,摧毁向杰的世界,也彻底葬送许兮若可能残存的对他的一丝旧情——哪怕那旧情早已转化为恨意。
他再一次,屈辱地点了头。
“很好。”
龚思筝终于露出了一个堪称明媚的笑容,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关于晚上吃什么的轻松讨论。
她甚至体贴地将那杯他一口未动的美式咖啡往他面前推了推,“喝点吧,你看上去很糟糕。
日子总要继续,不是吗?”
高槿之没有碰那杯咖啡。
他只觉得那浓郁的香气此刻闻起来像是毒药。
他只想尽快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让他窒息的女人,离开这个弥漫着咖啡香却如同地狱入口的角落。
“我…我可以走了吗?”
他声音沙哑地问。
“当然。”
龚思筝优雅地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我也该去接小雯了。
今天幼儿园有亲子活动呢。”
她说着,语气自然无比,仿佛刚才那个用家庭作为威胁筹码的人不是她。
这种极致的分裂让高槿之头皮麻。
他几乎是踉跄地站起身,没有告别,像逃离瘟疫一样快步走出了咖啡馆。
风铃在他身后清脆作响,像是在嘲笑着他的狼狈。
室外阳光猛烈,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却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孤独的人。
世界依旧喧嚣繁华,行色匆匆的路人脸上挂着各自的表情,或喜悦,或疲惫,或平静,没有人知道刚刚在街角那家温暖的咖啡馆里,一笔怎样肮脏的交易达成了,一个灵魂如何签署了卖身契。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该去向何方。
家?那个充满许兮若回忆的牢笼?公司?那个需要强打精神扮演正常人的舞台?他似乎哪里都去不了。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他麻木地掏出来。
是龚思筝来的消息,一个餐厅的地址和晚上八点的时间。
“今晚。
这里。
我需要庆祝一下。”
后面跟着一个微笑的表情符号。
高槿之盯着那条消息,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庆祝?庆祝他的屈服?庆祝她的胜利?他猛地捂住嘴,冲进路边的一条小巷,扶着肮脏的墙壁,剧烈地干呕起来。
他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
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涌出,不是痛哭,而是生理性的、极度痛苦和恶心引的泪水。
他滑坐在墙角,将脸深深埋进膝盖,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羞耻、愤怒、绝望、恐惧…种种情绪像硫酸一样腐蚀着他的五脏六腑。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勉强缓过劲来。
身体虚脱,精神涣散。
他挣扎着站起来,用袖子胡乱擦掉脸上的污渍和泪水,走出小巷。
他最终还是回了家。
像一具行尸走肉,打开门,面对一室冷清和回忆的幽灵。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如同龚思筝所命令的,颤抖着手,找到了许兮若的所有联系方式。
微信、电话、甚至那些早已不用的社交账号。
他的手指悬在删除键上,久久无法按下。
每一个字符,每一条过往的朋友圈互动,甚至那个熟悉的头像,都像是一把钝刀,缓慢地切割着他的神经。
他仿佛能透过屏幕,看到许兮若最后那双绝望而冰冷的眼睛。
最终,他出一声如同野兽哀鸣般的低吼,闭上眼睛,手指狠狠按了下去。
删除。
拉黑。
清除聊天记录。
一系列操作完成后,手机屏幕变得“干净”
了。
关于许兮若的一切痕迹,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