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半躺在沙上,手里捧着一大包薯片,“咔嚓、咔嚓”
吃得正香,眼睛死死地盯着电视里播放的动物世界。
“非洲野牛!
嘿!
这体格!
真壮实!
跟俺有一拼!”
他看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出几声傻笑。
姜小奴的火气“噌”
地一下就上来了。
“商大灰!
你除了吃还会干什么!
就不能过来辅导一下孩子功课吗!”
商大灰头也不回,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俺……俺这不是也在学习吗?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你学什么了!”
“俺在研究这牛的肉质,看看哪个部位拿来炖土豆最好吃!”
“……”
姜小奴感觉自己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当场心肌梗塞。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是亲生的,这是亲选的,不能动手,不能动手。
画面一转。
深夜的医院走廊。
商大灰的父亲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各种管子。
姜小奴靠在墙上,满脸疲惫,手里捏着一张催缴费用的单子,上面的数字像一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
商大灰蹲在旁边,抱着头,像一只做错了事的大狗熊。
“媳妇儿,钱……钱又不够了……”
他声音沙哑。
“我知道。”
姜小奴的声音更哑,“我这个月的工资已经提前预支了,我哥……我哥留下的那笔钱,也快用完了。”
“那……那咋办啊?”
商大灰六神无主。
“还能咋办?明天我去找我以前的同事借借看吧。”
姜小奴闭上眼睛,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又要借钱啊……”
商大灰小声嘟囔,“上次借的还没还呢……”
姜小奴猛地睁开眼,积压了多日的疲惫、委屈和压力,在这一刻轰然爆。
“那你说怎么办!
那是你爹!
不是我爹!
我不去借,让他躺在这里等死吗!
商大灰,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有点担当!
除了会问‘咋办’,你还会说什么!”
商大灰被吼得一愣,一张糙脸涨得通红,梗着脖子反驳道:“俺怎么没担当了!
俺爹病了,俺不也天天在这儿守着吗!
俺……”
“你守着有什么用!
你能变出钱来吗?你能替他疼吗?你除了会在这里蹲着,还会干什么!”
“俺……”
商大灰“俺”
了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把头埋得更深了。
争吵,在死寂的走廊里回荡,然后又被浓重的消毒水味吞没,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沉默。
幻境,像一部快进的、没有配乐的默片。
一幕幕,一帧帧,全是生活里最不起眼的鸡零狗碎。
为了一双扔在床上的臭袜子吵架。
为了过年回谁家而冷战。
为了他打游戏忘了接孩子而大雷霆。
为了她买了一件稍微贵点的衣服而阴阳怪气。
幻境里的姜小奴,不再是那个温柔恬静的白月光,她变得歇斯底里,变得斤斤计较,变得像个被生活盘得包了浆的怨妇。
幻境里的商大灰,依旧憨笨,但那份憨笨不再可爱,而是变成了“窝囊”
、“无能”
、“不解风情”
的代名词。
没有背叛,没有出轨,没有家暴。
有的,只是激情被柴米油盐反复熬煮后,剩下的一锅黏糊糊、油腻腻的、甚至有点反胃的粥。
它不致命,但它能让你日复一日地,感受着生命力的流逝。
这才是何畔西为他们准备的,最恶毒的地狱。
他要让他们亲眼看着,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