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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母亲,那个瘦弱的女人,翻遍了家里所有的米缸面袋,最后只找到一小捧受了潮的苞米面。
她小心翼翼地把面和成团,在烧得滚烫的铁锅里,烙成一张金黄的大饼。
那张饼,又干又硬,剌嗓子。
可是在他记忆里,那是全世界最好吃的东西。
他记得母亲把最大的一块塞到他手里,自己却只是舔了舔沾着面糊的手指,笑着说:“妈不饿,你吃。”
他记得自己当年穷困潦倒,和妹妹商燕燕相依为命的时候,为了让妹妹能多吃一口,半夜偷偷溜出去,在雪地里刨了半天,就为了一根被冻得像石头的地瓜。
他记得自己为了攒钱买一串糖葫芦,去给人家扛活,小小的肩膀被麻袋磨得血肉模糊,但他拿到那几块钱的时候,笑得比谁都开心。
那些贫穷的,艰苦的,甚至屈辱的过往,此刻却像一团火,在他心里重新烧了起来。
那不是痛苦的记忆。
那是他之所以成为商大灰的,最初的勋章!
他忘了自己是如何从泥潭里爬出来的,忘了自己是如何靠着一股“不服输”
的犟劲儿和“老实巴交”
的勤奋,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想摆脱贫穷,心中就要无穷!”
一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念头,像惊雷一样在他脑海中炸响。
“啊——!
!
!”
商大灰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出一声震天的怒吼。
他体内,一股沉睡了许久的、源于最原始的生存本能和对“丰衣足食”
的渴望的力量,轰然觉醒!
那,是无穷无尽的力量!
他抓起地上的开山神斧,双目赤红,那股蛮横霸道的气势,让周围嘲笑的村民吓得连连后退。
但他没有去砍任何人。
他转身,对着面前一块比他还高的巨大顽石,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劈了下去!
“给俺——开!
!
!”
“轰——!
!
!”
一声巨响,顽石应声而裂,碎石四溅!
商大灰站在漫天烟尘中,像一尊从远古走来的战神。
他没有停下,一斧头接着一斧头,开辟着荒地。
他好像不知道疲倦,无穷的力量从他身体里涌出,曾经压得他喘不过气的扁担,现在他一只手就能拎起来。
礼铁祝笑了。
他走过去,开始用手里的碎石,垒砌一个简陋的灶台。
他一边垒,一边用他那口地道的东北话,给商大灰上起了“哲学课”
。
“大灰啊,俺寻思明白了。
这地方的‘穷’,不是兜里没钱,是心里没底。
人呐,越是啥也没有,就越得折腾!”
“咱修身,不是为了成仙,就是为了这身子骨能扛造!”
“咱修心,不是为了四大皆空,就是为了天塌下来,咱心里那股劲儿不能倒!”
“咱勤奋,不是为了感动谁,就是为了晚上躺下,能对自己说一句‘俺今天没白活’!”
“咱勤俭,不是为了抠门,是好钢得用在刀刃上,把每一份力气,都花在能让咱活得更得劲儿的地方!”
一个负责讲道理,当总设计师。
一个负责用蛮力,当席工程师。
两个人,一把斧头,一双手。
就在这个嘲讽他们、排斥他们、断绝他们一切希望的村子里,硬生生开辟出了一片属于他们自己的小天地。
他们开垦了荒地,从石缝里找到了几粒不知名的种子,种了下去。
他们搭起了一座虽然歪七扭八,但能遮风挡雨的茅草屋。
他们甚至还用最原始的钻木取火,升起了这个村子里的第一缕炊烟。
当他们从地里刨出第一个、只有拳头大小、沾满了泥土的土豆时,两人对视一眼,都咧开嘴,笑了。
他们把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