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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一直以来,被他当成需要小心翼翼保护的、柔弱的弟妹的女人。
此刻,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复杂到难以言喻的情绪。
有感激,有敬畏,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恐惧。
他终于想明白了。
他终于彻底想明白了,为什么他们这支队伍,在经历了如此惨烈的减员之后,剩下他们三个人,还能走到现在。
商大灰,那个憨货,他不懂什么大道理,他脑子里就一根筋:保护媳妇,干死敌人。他用最憨直、最原始的守护,抵御着所有最直接的物理伤害。
他是这支队伍的盾。一面虽然有点缺心眼,但绝对不会碎的盾。
自己,礼铁祝,懂点人情世故,会点法术,有几件还算拿得出手的法宝。他用自己所谓的经验和谋略,处理着各种复杂的局面,带着队伍往前冲。
他是这支队伍的剑。一把有时候会生锈,会卷刃,但总能砍下去的剑。
而姜小奴……
这个从头到尾,都安安静静,仿佛没什么存在感的女人。
她做了什么?
她什么都没做。
她只是用最残酷的现实,活着。
她,才是这支残破队伍的灵魂。
是那根最冰冷,也最坚硬的,定海神针。
想通了这一切,礼铁祝只觉得浑身一阵轻松,又是一阵后怕。
他看着姜小奴,郑重地、发自内心地,想要说声谢谢。
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说什么?
谢谢你骂醒我?谢谢你把我那点可怜的自尊心按在地上摩擦?
这也太贱了。
最后,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带着浓重东北味的、发自肺腑的感慨。
“弟妹……你这嘴,真是开了光了。”
姜小奴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只是实话实说。”
实话……
礼铁祝苦笑。
是啊,实话。
这世上,最伤人的,往往就是实话。
而这世上,最救人的,也他娘的是实话。
他算是彻底明白了对付“欲望”这玩意儿的几种境界。
自己这种,靠着“克制之刃”,属于最低级的“堵”。就像治水一样,你在这儿修堤坝,欲望的洪水就从别的地方漫过去。堵得了一时,堵不了一世,一旦洪水来了个大的,第一个淹死的就是你这个修堤坝的。
商大灰那种,属于“随”。他压根就没想过要堵,洪水来了,他直接就躺平了,在里面狗刨蝶泳仰泳,玩得不亦乐乎,直到把自己淹死为止。这叫随波逐流,自取灭亡。
而姜小奴呢?
她根本就不治水。
因为在她眼里,那压根就不是什么波涛壮阔的欲望之海,那就是一摊城乡结合部(城市和农村的交界处)的臭水沟,是翻倒的泔水车,是堵塞了三个月的下水道。
你会跳进下水道里游泳吗?
你会因为克制住了自己不喝泔水而沾沾自喜吗?
不会。
你只会捏着鼻子,一脸嫌弃地绕着走,嘴里还骂一句:“真他娘的脏。”
这不是克制,也不是沉沦。
这是“嫌弃”。
是降维打击。
礼铁祝长长地叹了口气,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他感觉自己像是死过一次,又活了过来。虽然丢人,但脑子却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走到商大灰身边,看着这个还在为自己的“吃相”而羞愧不已的憨货,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
“行了,别寻思了!不就是吃了点幻觉吗,多大点事儿!赶紧的,站直溜了,准备干活!”
商大灰被他一巴掌拍得一愣,抬起头,委屈巴巴地看了一眼自家媳妇。
姜小奴没说话,只是眼神示意他,听队长的。
商大灰这才哦了一声,像个听话的大型犬,站直了身体,重新抄起了他的开山神斧。
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