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应该在东北老家那旮旯,盘着腿坐在热炕头上,瞅着窗户外面下大雪吗?”
“俺媳妇儿应该刚把那锅杀猪菜给炖上,那肉香混着酸菜味儿,飘得满屋子都是。”
“俺那俩大胖小子,应该刚从外头滚了一身雪回来,正围着锅台,等着偷吃那第一块肉呢。”
“俺咋跑这儿来了?”
“跟一条长了九个脑袋的破泥鳅,玩儿命?”
“俺是不是吃饱了撑的,脑子让驴给踢了?”
这个念头。
就像是野草。
在他那快要荒芜的心里头。
疯狂地长了起来。
是啊。
他想起来了。
他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
他这辈子最大的念想。
就是在自个儿那一亩三分地里头,刨食儿。
老婆孩子热炕头。
这才是他该过的日子啊。
啥狗屁的英雄。
啥狗屁的兄弟。
都是假的。
都是一场梦。
一场,又冷,又累,还他妈吓人的,噩梦。
他想回家了。
他想醒了。
他怀里抱着的这截“热木头”。
是啥玩意儿?
沉得要死。
扔了得了。
他手里攥着的那截“烂木头”。
又是啥玩意儿?
冰手。
松开得了。
他那颗心。
那颗刚刚被蜜二爷的声儿给焐热了一丁点儿的心。
又一次,冷了下去。
而且。
比刚才任何一次,都冷得,更彻底。
因为这一次。
不是绝望。
是放弃。
他不想玩儿了。
他想回家。
回家,睡一觉。
睡醒了,这场噩梦,就该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