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住了胳膊。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龙袍的下摆沾着些泥土,像是刚从东宫急急忙忙赶过来。
“东宫那边怎么样了?”李萱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刘太医刚给常氏诊了脉,说是中了‘缓气散’,虽不致命,但长期服用,会损伤根本,很难再怀上孩子。”朱元璋的声音冷得像冰,指尖攥得她的胳膊生疼,“吕氏那毒妇,竟敢在太子妃的药里动手脚!”
李萱能感觉到他指尖的颤抖,不是害怕,是愤怒。这种愤怒里,似乎还夹杂着些别的情绪,像有团火在他胸腔里燃烧,烧得他控制不住力道。
“陛下息怒,保重龙体要紧。”她轻轻挣开他的手,后退半步屈膝行礼,“既然查出来了,按宫规处置便是。”
“宫规?”朱元璋冷笑一声,抬脚走进殿内,目光扫过案上的宣纸,落在那些名字上,“你倒是把后宫的人都记下来了,怎么,早就料到她们会不安分?”
李萱的心脏猛地一跳,慌忙想去收宣纸,却被他抢先一步拿了起来。烛光下,他的手指划过“朱元璋”三个字后面的圈,眼神晦暗不明:“这个圈,是什么意思?”
“臣妾……臣妾是觉得陛下是天子,与旁人不同。”李萱的指尖绞着衣袖,后背已经渗出冷汗。她没想到他会突然看案上的东西,更没想到自己下意识画的圈会被他看见。
朱元璋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几分她看不懂的复杂:“你倒是坦诚。”他将宣纸放回案上,拿起她写的“吕氏”二字,“这毒妇,你觉得该怎么处置?”
李萱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目光里。这是个陷阱,也是个机会。处置吕氏,必然会得罪马皇后,可若是处置得好,却能向朱元璋表忠心,更能护住常氏和朱雄英。
“臣妾以为,”她斟酌着开口,声音平静却坚定,“吕氏虽有错,但念在她是允炆的生母,不宜重罚。不如……将她禁足在东宫偏殿,每日抄写《女诫》,让太子妃亲自看管,既能让她反省,也能让她看着太子妃如何贤德,或许能有所悔悟。”
这是第42次轮回她从马皇后那里学来的招数——不直接杀人,却用无形的枷锁折磨对方,既显得仁慈,又能牢牢掌控局面。
朱元璋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点了点头:“你说得有道理。就按你说的办。”他顿了顿,突然问,“你好像……很懂这些?”
李萱的心跳漏了一拍,低头时看见案上的宣纸,灵机一动:“臣妾只是……只是看的话本多了,上面写的宫斗伎俩,倒也记得些。”
“话本?”朱元璋拿起宣纸看了看,突然笑出声,“你这字,倒比话本上的好看。”他的指尖划过她写的“李萱”二字,“这笔锋,有点像……”
他的话没说完,却让李萱的后背瞬间绷紧。像谁?像她的母亲?还是像某个他认识的人?
“陛下谬赞了。”李萱避开这个话题,转身去倒茶,“陛下要不要喝点热茶?解解酒气。”
朱元璋没再追问,接过茶盏抿了一口,目光落在她的小腿上:“蛇毒的伤口,还疼吗?”
“已经好多了,多谢陛下关心。”
“那就好。”他放下茶盏,站起身,“朕还有奏折要批,你早些歇息。”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停下脚步,“对了,郭宁妃宫里的人想对你投毒,李德全已经查清楚了,你想怎么处置她?”
李萱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竟然已经知道了?是小太监报的信,还是……他早就派人盯着郭宁妃了?
“臣妾觉得,郭宁妃或许只是一时糊涂。”李萱的声音放得更柔,“不如罚她禁足三个月,抄写《心经》,让她静静心。”
她不能做得太绝。郭宁妃的兄长郭英手握兵权,是淮西勋贵的核心人物,现在动她,无异于打马皇后的脸,只会引来更疯狂的报复。第28次轮回她就是因为太急着扳倒郭宁妃,被马皇后联合郭英反咬一口,说她“魅惑君主,意图构陷忠良”,最后被朱元璋赐了杯毒酒,那酒入喉时像有无数把小刀在割喉咙,疼得她在地上打滚,却连喊都喊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