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皇后怒极反笑,甩袖而去,珠串相撞的脆响里满是怒意。
御书房里只剩两人,朱元璋突然抓住李萱研墨的手,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你故意在她面前说这话,就是为了让她迁怒你?”
李萱不挣,反而抬头直视他的眼睛,眼底映着他的影子:“陛下不是想让臣妾挡箭吗?臣妾照做了。”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只是……陛下下次要杀我,能不能换个痛快的法子?金簪刺颈,真的很疼。”
朱元璋的瞳孔骤缩,捏着她的手猛地松开。他从未告诉过她上次是怎么死的。
李萱趁机抽回手,指尖已经红了一片。她低头吹了吹,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兽:“陛下若是不信,现在就能摸摸臣妾的后颈,那里好像还留着窟窿呢……”
“够了!”朱元璋厉声打断,别过脸去,耳根却悄悄泛红。他第一次在这个女人眼里看到如此直白的脆弱,混杂着算计与坦诚,像杯淬了毒的蜜水,明知危险,却忍不住想尝。
李萱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心里冷笑。“前世记忆碎片:朱元璋最吃软不吃硬,尤其见不得女人掉眼泪,哪怕知道是装的。”
“陛下,山药糕要凉了。”她换上温顺的语气,拿起一块递到他嘴边,“甜的,能安神。”
朱元璋没躲,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软糯的甜意漫开,却压不住心底的烦躁。这个李萱,和传闻中那个怯懦的秀女判若两人,像株带刺的菟丝子,悄无声息地缠了上来。
“李善长那边,你不必再插手。”他含糊地说,目光落在奏折上,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臣妾明白。”李萱乖巧应着,手指却在案上轻轻敲着——摩斯密码的节奏,翻译过来是“淮西,动手”。这是她和暗线约定的信号,前世她培养的死士,这一世依旧能用。
“暗线:锦衣卫百户陆峰,其父因被淮西勋贵构陷而死,是李萱前世救下的孤子。”
傍晚回到承乾宫,小莲递上张字条,上面只有个“准”字。李萱将字条烧在烛火里,灰烬随风飘出窗外,像极了前世那些枉死的冤魂。
“姐姐,陆百户真的可靠吗?”小莲忧心忡忡。
“可靠。”李萱望着窗外的暮色,“比帝王的承诺可靠得多。”
夜里,李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小莲慌张地进来:“姐姐,出事了!李淑妃宫里的人说,您送的山药糕里有毒,把她给毒倒了!”
李萱披衣下床,嘴角勾起抹冷笑。来了。“前世记忆碎片:李淑妃是李善长的侄女,惯用“栽赃”这招,前世用类似的法子除掉了三位嫔妃。”
“走,去看看。”
李淑妃的寝宫灯火通明,太医正摇头晃脑地说着什么,马皇后坐在床边,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见李萱进来,李淑妃的宫女立刻扑上来:“就是她!是她送的糕点害了我家娘娘!”
李萱没理她,径直走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李淑妃,忽然笑了:“淑妃姐姐这戏演得,可比上次给陛下跳的《霓裳舞》差远了。”
马皇后一拍床沿:“放肆!人都这样了,你还敢胡言!”
“皇后娘娘息怒。”李萱屈膝行礼,语气却带着笃定,“臣妾敢肯定淑妃姐姐没事,不信您让人端碗清水来,泼在她脸上试试?”
“你!”马皇后气得发抖,“来人,给本宫掌嘴!”
“慢着。”朱元璋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走进来,目光扫过床上的李淑妃,最后落在李萱身上,“你怎么知道她在装病?”
“因为臣妾在糕点里加了料。”李萱坦然迎上他的目光,“不是毒药,是些安神的草药,吃了只会犯困,绝不会昏迷。淑妃姐姐这样,定是有人想栽赃臣妾。”
她转向那个叫嚣的宫女:“你家娘娘吃糕点时,你在场吗?”
宫女愣了愣:“在……在场。”
“那你一定看到了,”李萱步步紧逼,“淑妃姐姐只吃了一口,就说太甜放下了,对吗?”
宫女脸色煞白,说不出话来——李淑妃确实只吃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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