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位侍者端着酒盘经过,不小心轻轻蹭到了一位正与南非财政部长交谈的东方工程师,酒液洒出来一点,溅到了工程师一丝不苟的西装袖口上。
“对不起!非常抱歉!”年轻的南非侍者慌忙道歉,脸色煞白。
那位东方工程师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瞬间便恢复了平静,他用略带口音但十分清晰的英语说:“没关系。”
然后,他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极其熟练而快速地擦拭了一下袖口,动作精准得没有一丝多余。
他甚至对侍者微微颔首,随即又立刻转向财政部长,继续刚才被打断的、关于贷款汇率风险对冲的技术性讨论,仿佛刚才的小插曲从未发生。
整个过程快得几乎让人反应不过来,那种高效、克制和瞬间的情绪控制力,让近距离看到这一幕的塞西莉亚心中微微一凛。
她看着那名工程师冷静的侧脸,又看了看讲台上笑容满面的李建国,一个念头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这些人,他们带来的不仅仅是资金和技术,还有一种……截然不同的、强大的秩序感,这种秩序,对混乱已久的南非来说,是救赎,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束缚?
宴会还在继续,欢声笑语如同暖流包裹着每个人,但塞西莉亚·范德瓦特却感到一丝寒意。
她轻轻放下酒杯,转身离开了喧嚣的核心区域。
那个空着的深瞳座位,和那位东方工程师冷静擦拭袖口的动作,像两颗冰冷的石子,投入她心湖,激起了层层疑虑的涟漪。
开普敦港,昔日略带慵懒的海港如今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工地,巨大的龙门吊如同钢铁森林,印着东方文字的巨型集装箱堆积如山,轰鸣的打桩声昼夜不息,仿佛大地的心跳都被这外来的力量改写了节奏。
东方大国的工程效率确实惊人,“彩虹桥”计划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南非的土地上刻下痕迹。
在约翰内斯堡,金融区的玻璃幕大楼里,也悄然发生着变化。
一些楼层挂上了崭新的、带有东方风格logo的牌子,穿着藏青色西装、步履匆匆的东方面孔越来越多地出现在核心区域的咖啡馆和会议室。
他们通常沉默寡言,带着翻译耳机,眼神专注,与本地职员午后的闲适形成了微妙对比。
比勒陀利亚,联邦宫,总统办公室。
雅各布·姆贝基刚结束一个关于新建铁路支线的视频会议,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会议另一端东方工程师精准而高效的汇报还萦绕在耳边,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花园里几只悠闲漫步的珍珠鸡,试图寻找片刻宁静。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近乎粗暴地推开,财政部长本杰明·诺科几乎是冲了进来,他脸色惨白,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手里紧紧攥着一台平板电脑,连平日最注重的礼仪都顾不上了。
“总统先生!雅各布!”诺科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惊恐地喊道:“出事了!兰特……兰特崩了!”
姆贝基的心猛地一沉,转过身:“说清楚!”
诺科将平板几乎戳到姆贝基眼前,屏幕上那根代表兰特汇率的曲线,正以一个近乎垂直的角度向下俯冲。
“半个小时!就在刚才半个小时,毫无征兆地暴跌了百分之五!国际游资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抛售!”
他滑动屏幕,调出几份紧急通告,慌乱地说道:“看!标准普尔、穆迪、惠誉!几乎是同一时间,下调了我们的主权信用评级!”
他一字一句地念着报告中的内容:“‘过度依赖单一外部融资渠道,长期财政健康与政策独立性存疑’!放屁!这根本就是……”
“——精准狙击。”姆贝基接过了他的话,声音低沉而冰冷。
他盯着屏幕上那刺眼的红色数字,拳头不由自主地握紧,这绝不是市场自发的恐慌,这是一场精心策划、配合默契的金融绞杀。
深瞳的报复,来了!而且,它没有选择正面冲突,而是直接攻击南非最脆弱的经济命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