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筋混凝土如同纸糊的玩具般被撕裂、抛起,然后化作碎石雨落下,冲击波席卷而来,掀翻了市集上残存的摊位,也吹得卡迪的衣袂猎猎作响。
艾玛被气浪推得踉跄后退,一块飞溅的碎石擦过她的脸颊,留下血痕,她呆呆地看着那片瞬间化为废墟的校舍,看着那里可能存在的、女孩的母亲、以及所有还没来得及逃出的人,都被埋葬其中。
她猛地扯下自己左臂上那个代表抵抗军身份的、已经磨损的布质臂章,狠狠摔在泥土里,用脚碾踩着,对着卡迪的背影哭喊:“我们变得和他们一样了!卡迪!我们和深瞳那些屠夫没有区别了!”
卡迪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成功的喜悦,只有一片燃烧殆尽后的死寂,她凝视着那片吞噬了生命、也吞噬了她过去所有原则的浓烟和火焰,声音平静得可怕,清晰地穿透爆炸后的余响和艾玛的哭泣:
“不。”
“我们比他们更彻底——”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艾玛、马库斯,以及周围每一个脸上写着恐惧、茫然或是疯狂的手下,最终定格在那片废墟上。
“因为从这一刻起,我们已经一无所有。”
她弯腰,从地上捡起那枚被艾玛丢弃、沾满尘土的臂章,用手指轻轻拂去上面的污迹,然后紧紧攥在手心,转身走向下一辆装载着武器的卡车。
背影在火光和浓烟的映衬下,如同从地狱归来的复仇亡魂,决绝地走向更深沉的黑暗。
日内瓦,万国宫的会议室里,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来,五大常任理事国代表与深瞳组织的三人代表团分坐长桌两侧,如同棋盘上对峙的双方。
深瞳的首席谈判代表,一位名叫索伦,眼神锐利如鹰隼的中年男人,用指关节不轻不重地敲了敲桌面,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诸位,”索伦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私人军事公司’或‘跨国企业’的称谓,是对深瞳本质的误读,也是对当前世界格局的忽视,我们是一个全新的、独立的‘特殊实体’,这是事实,而承认事实,是任何有意义对话的基础。”
美国代表安德森靠在椅背上,转动着手中的钢笔:“‘特殊实体’?索伦先生,国际法里没有这个分类,承认你们,意味着颠覆二战后建立至今的整个国际秩序。”
“秩序?”索伦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安德森先生,旧有的秩序若能解决刚果金的问题,我们今天就不会坐在这里,深瞳带来的,是新的现实,而现实,往往走在法律前面。”
俄罗斯代表伊万诺娃冷冷接口:“新的现实也需要遵守规则,你们在非洲的行动,已经严重触及了红线。”
“红线?”索伦轻笑一声,淡淡说道:“我们只是在填补某些‘国家行为体’留下的力量真空,如果这算越界,那我想请问,在座各位谁没有做过同样的事?只是我们做得更……高效。”
会议陷入了僵局,英国和法国的代表交换着眼神,眉头紧锁,索伦的态度比预想的更为强硬,他背后的深瞳组织似乎根本不在乎传统的外交辞令和潜规则。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东方大国代表李建国,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淡淡地说道:“再精密的系统,也存在底层逻辑的固有缺陷,尤其是当这个系统,试图去理解和模拟远超其设计初衷的、复杂而矛盾的人类情感时。”
他抬起眼,目光直直地投向索伦:“比如,某些基于‘绝望’和‘极端矛盾’情感数据包引发的核心认知紊乱,甚至是……非预设的、指向性的逻辑崩溃,索伦先生,您说,这样的系统,如果被过度依赖,是不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李建国的语气依旧平和,甚至带着一点学者探讨问题的口吻,但索伦脸上的从容瞬间凝固了,他放在桌下的右手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虽然立刻恢复了常态,但那瞬间的僵硬和眼神深处一闪而过的惊疑,没有逃过在场所有老练外交官的眼睛。
会议室里落针可闻,其他几国的代表虽然不完全明白李建国话语中具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