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孙女一个孙子的结局自然不能令姥爷满意,可医生已经不建议陈母继续生育了。
这时候姥爷身体不好,脑子有点糊涂了,成了倔强又无理取闹的小老头。
陈母拗不过姥爷,继续吃药调理身体,终于又怀上一胎。
但姥爷没等到第五个孩子出生就走了,走之前他通过中医把脉得知,陈母怀的是个男孩。
一想到陈家能有两个孙子,家里的香火总算旺盛起来,他得偿所愿不带一丝遗憾的去了。
生下平平后,陈母大出血,陈家先后办了两回丧事。
压在陈父肩上的两座大山都没了,他这个抬不起头的上门女婿终于能挺胸昂首的过日子了。
丧礼过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派出所给五姐弟改姓。
秋萍强势泼辣,当时的她也才十五六岁,但面对痴心妄想的父亲丝毫不手软,五姐弟改姓的妄念被扼杀在摇篮里。
姥爷走的时候,把家中财政大权交给陈母,陈母撒手人寰之际,交给了秋萍,秋萍牢牢的捏在手里。
陈父碰不着存折,就开始打自己工资的主意。
从前都是陈母替他领工资,现在秋萍接替了这个角色。
可老婆和女儿的话语权终归是不一样的,陈父软磨硬泡的说服秋萍,将工资的三分之一分给乡下务农的杨父杨母。
杨父杨母四个儿子,重视长子,偏疼小儿子,二儿子‘嫁’出去后,他们吃到了甜头,后来把三儿子也‘嫁’了出去。
尽管不待见二儿子,但不妨碍他们上门打秋风。
杨父杨母时不时就进城敲一敲陈家的油水,现在陈父熬走了姥爷、陈母,成了‘当家做主’的,他们胃口更大了。
每个月二十几块的养老钱无法满足他们,想着理由变着法伸手向陈父要钱。
杨家就像一个吸血的魔窟,不停的用孝道绑架陈父,榨干他身上的每一滴血。
陈父是个愚孝的,认为自己做了倒插门,给家里丢了脸,完全忘记,当年家里穷的连饭都吃不上,要不是姥爷给了几百块彩礼,杨家哪有现在的光景。
但他可不这么想,一咬牙就要把工资全部上交杨父杨母。
秋萍哪能依着他,当即就去国棉厂大闹了一通。
在母亲离世后,她越发的有主见了。
姥爷在国棉厂干了一辈子,教出来一堆徒子徒孙,厂领导自然向着陈家。
陈父斗不过秋萍,杨父杨母又逼得紧,当时乡下流行卖血,在同乡的宣传下,他也跟着一道去卖血。
卖血不费工夫,来钱还快,两次过后,陈父就依赖上这个途径。
他觉得自己浑身都是血,血没了还能再造,而且每次卖血之前多喝点水,那哗啦啦的全是钱,这简直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秋萍起初不知道父亲去卖血,后来见父亲脸色惨白浮肿,一通逼问下,才得知他竟为了钱去卖血。
秋萍虽然听从姥爷的话把钱和姓氏看的紧紧地,但也不可能真的因为钱把父亲逼得卖血。
她忙带着陈父去医院检查,只是为时已晚,陈父因频繁卖血得了病。
国棉厂可以全额报销职工医疗费用,但仅限于本地医院,转院只报三分之一。
陈父这个病得去外面看,用进口药,花光了所有积蓄也只是吊着一口气罢了。
瘦的只见骨头的陈父不愿拖累五个儿女,在一天夜里去了。
陈父走后,秋萍顶了陈母的职位,将陈父的职位留着,等国栋成年后顶班。
陈家现在除了一套祖上遗留下来的三开间老宅,一个等待继承的工作指标,就只有秋萍每个月十八块的工资。
她刚进厂几个月,工资低,熬上三年,才能拿满额工资。
家里老二老三老四都在读书,五姐弟靠着十八块钱过活,显然是不够的,秋萍把家里高价买来的电冰箱卖了,这才勉强撑了下来。
临近新年,大马路上张灯结彩的,街坊四邻排着队购买年货,巷子里唯独陈家没动静,秋萍手里哪有钱操持年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