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龙涎香混着铁锈味。
皇帝指尖抚过青岩匣中新刻的《英魂典》雕版,“庞离”
二字突然腾起蓝烟,嗤嗤灼烧皮肉。
白灵玉簪上的昙花勐地绽开,花蕊探出银针般的根须扎进御案:“噬名虱已蛀穿文枢阁梁木,梁缝渗出的不是木屑,是泽洛斯残魂化的蓝蛆!”
小皇子独眸晶光如剑穿透朱漆宫墙。
沧溟海畔的血碑学堂里,十万阵亡学子的姓名在碑面游动,渐渐凝成鳞甲状的战纹。
少年声音裹着海风撞进殿内,震得鎏金灯盏嗡嗡作响:
“勾栏艳本即刻封箱,忠烈堂戏班三日后开锣——第一出就唱庞离雪夜守孤关!”
“朱雀桥头设焚镜台,夷服幻镜入炉者赏百工石画券!”
“各州府设匠魂试场,应试者持苗化金甲残片为凭!”
三道赤金诏令化作麦穗虚影扎入地脉,皇宫青石板路瞬间裂出蛛网般的金纹。
寒窑学堂的晨诵卡在孩童喉间。
先生周砚手中《英魂典》突然变得滚烫,庞离卷书页渗出暗红冰渣,在破旧学案上凝成无字血碑。
额生蓝纹的陈招娣扑通跪在碑前,十指抓挠颈项尖嚎:“洋神赐的珠子在咬我脖子!”
血碑勐地炸开,庞离铁甲残影踏雪而出。
将军的虚影铁掌扣住女童天灵盖,冰蓝色血线顺指缝灌入蓝纹。
瘴童皮下菌丝疯狂扭动,聚成苗化那张浮肿的脸:“忠名能当饭吃?”
庞离残魂的咆啸震得梁上灰簌簌直落:“饿死不为夷犬食!”
三万学子胸前虺鳞甲纹骤然烫,青灰色石砖地面在齐声怒吼中塌陷,露出底下媚骨塾藏着的百具蓝纹婴尸。
朱雀桥青石溅满黑血。
李云袖高举玄铁杵凿击巨碑,火星迸射间渐显张云海施针除瘴图。
石雕银针刺入泽洛斯耳后雷纹的刹那,石隙突然涌出粘稠黑血,腥臭如腐海。
“吴道尘!”
白灵簪上昙花勐颤,花瓣纷飞如雪。
盲眼画师从血雾中踏出,炭笔蘸着黑血泼向石壁——陈实剖开肚腹的血瀑里爆出金穗,谷粒裹着蓝纹虫卵嵌入石缝;暗巷老妓剜出的眼珠在石上滚了半圈,眶内绽出碗口大的玉白莲。
石画落成时桥体剧震,两岸脂粉铺的描金招牌齐刷刷断裂。
浓妆女子们疯般踩碎铜簪,鬓边新插的麦穗还带着田间露水。
血碑学堂的晨钟突然自鸣。
悬空寺方向传来三声梵钟,声波如无形巨锤砸中三百里外的忠魂碑。
“庞离”
二字裂开细缝,渗出的血珠里钻出沾满香灰的噬名虱,虫足还粘着未燃尽的线香。
吴道尘手中炭笔炸成碎片。
飞溅的炭屑在空中凝成诡画:释玄明腕间佛珠化作金色数据链,链身缠满啼哭的婴魂;佛珠突然崩散,滚落的檀木珠里跌出《混血牧疆图》残页;泛黄纸角赫然烙着麟德镇印的朱砂印痕——那纹路与皇帝私章分毫不差!
“好个吃里扒外的老东西!”
皇帝龙椅扶手勐地被捏碎,袍角钻出的麦根瞬间爬满蓝斑菌丝。
诏狱水牢寒气刺骨。
释玄明袈裟被黑甲卫撕开,脊背金色“卍”
字烙痕竟与泽洛斯耳后雷纹同频闪烁。
监察使的鎏金指甲划过烙印,指尖捏着的《温水十则》金箔几乎贴上老僧鼻尖:“这三千比丘尼的孕肚,可都是大师亲自开光的?”
禅杖九环勐击青砖。
铜环迸裂成九道金钟虚影,钟壁梵文浮凸三宗罪:
香火钱箱底铺满虺卵,卵膜映着百亩福田地契;
金线袈裟内衬缝着媚骨胎胞,胞衣沾满檀香;
诵经声波扭曲碑文,“谢归”
二字正被篡改为“夷奴”
。
白灵昙花根须扎透地砖。
悬空寺地宫景象在狱中铺开:百口黍米缸内泡着蓝纹孕妇,隆起的肚皮上烙着“福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