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归元铯的轻鸣随夜风传来,银铃在幼帝腕间含笑应和。
玉衡殿的星轨仪终于顺畅运转,仪盘中央,一粒星纹糖正泛着温润暖光。
天枢盟的星辉尚在穹顶流转,辰星携幼帝微服巡访至北境边陲的落云镇。
时值暮雪初霁,长街尽头的破败茶寮里,有个裹着泛白棉袍的中年男子正执帚扫雪。
帚尖划过青石板的声音枯涩如叹,惊动了幼帝腕间的银铃。
“阿爹,那个伯伯的星星快熄了。”
幼帝拽住辰星衣袖,指向茶寮檐下。
辰星凝目望去,见那人虽身形佝偻,眉宇间却残存着几分书卷气——正是二十年前与他同窗星枢阁的砚友墨尘!
彼时墨尘乃星枢阁最耀眼的寒门学子,以“星纹算术”
独步天下,曾推演出菌魔次入侵的星轨。
而今他袍角沾着泥渍,指节冻得通红,扫雪时总避着行人目光。
茶寮老妪悄声道:“客官莫瞧他如今模样——当年可是镇过菌魔的英雄!
可惜后来妻离子散,祖传的星纹砚也抵了债,如今连儿子的束修都凑不出……”
辰星正欲上前,忽见镇学堂的孩童嬉闹着掠过街角。
墨尘骤然背过身去,将破旧棉袍的领口又攥紧几分——那孩童中穿着青衿学服的少年,眉眼与他如出一辙,正是其独子云笙!
少年怀中揣着新得的《星象初鉴》,书页间还夹着半张皱巴巴的糖纸。
“云笙昨日退了学堂。”
茶寮老妪叹道,“说是要攒钱去南荒寻母…他娘三年前改嫁了个行商。”
此时墨尘终于抬,目光追随着儿子远去的背影,眼底淤积着深重的愧怍与怜爱。
他从袖中摸出枚裂痕斑驳的星纹佩——那是当年辰星赠他的及第礼,佩上刻着“守心映星”
四字。
幼帝忽然踮脚捧起青瓷瓮:“阿爹,埋星星的瓮瓮说,伯伯心里有虫虫在哭。”
辰星豁然明朗:墨尘并非困于贫寒,而是被“自罪之蛊”
噬尽了心气!
那种蛊虫最喜啃食壮志未酬者的魂灵,令其沉湎于旧憾难以自拔。
当夜风雪更骤。
辰星叩开墨尘栖身的废庙破门时,见他正对着半面残镜喃喃自语:“无颜见高堂…负了砚友…误了妻儿…”
镜中倒映出的竟不是人脸,而是蠕动的黑虫群!
幼帝腕间银铃骤响,星芒迸射处,虫群尖叫着现出原形——正是菌核残魄所化的“蹉跎蛊”
!
“墨尘兄!”
辰星一剑斩碎邪镜,“可知你儿子昨日在学堂夺得星算头名?他用的推演法,全是当年你教的‘九曜轨式’!”
说罢掷出枚温热的星纹糖,糖粒正落在墨尘掌心。
那糖遇泪即融,化作暖流渗入经脉,他枯槁的指尖竟重泛星辉。
“辰星…我…”
墨尘哽咽难言时,庙门忽被撞开。
云笙浑身是雪立在门外,怀中紧抱着《星象初鉴》:“爹!
学堂先生说我推演的星轨…像极了您当年的手笔!”
少年从书页间抽出一张泛黄星图——正是墨尘年少时绘制的《北荒镇魔星轨阵》,图角还留着稚嫩的“赠吾儿云笙”
五字。
墨尘颤抖着接过星图,图中忽然飘落一枚玉珏——是他当年当掉的祖传星纹砚被辰星赎回,琢成了两枚同心玉!
幼帝将银铃轻触玉珏,铃音荡开时,玉中浮现墨尘父母留在星枢阁的影迹:“吾儿墨尘,无论尘寰如何蹉跎,星枢阁永存汝名。”
三日后的星枢阁旧址,墨尘重执星算笔。
当他以父之名将“九曜轨式”
授于云笙时,幼帝将青瓷瓮中所有星纹糖撒向天际。
糖粒化作星雨落满北境,每个曾受蹉跎蛊所困之人皆见掌心浮现星纹——那是归元铯在以最质朴的方式昭告:尘寰渡劫,唯“心暖”
可破万障。
辰星望着墨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