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出法随、受万仙朝拜的仙尊,此刻却连发出一个清晰的音节都做不到。沉重的铁链锁着他的手脚,粗糙的皮革甲胄摩擦着他结痂又破裂的伤口。对手的刀斧砍在他身上,带来皮开肉绽的剧痛,但他仿佛感觉不到。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对那片清冷月辉的追忆里,沉浸在对那一次次看着她苍白着脸,捧着玉碗离开的背影的悔恨里。
“九天……”他在心里无声地呐喊,每一个念头都带着血泪,“若你能听见……若你能知道……”
角斗场的主人发现这个哑巴奴隶异常“耐用”,无论受多重的伤,第二天似乎都能挣扎着站起来,眼神里是一种死寂却又燃烧着某种诡异执念的光。这激起了贵族的“兴趣”,给他安排了更强大的对手,更残酷的厮杀。
在一次几乎致命的围攻中,他被三头饿疯了的妖兽包围。利爪撕开他的腹部,温热的肠子几乎流了出来。剧痛几乎让他晕厥,但就在意识模糊的边缘,他仿佛看到了一点极其微弱的、冰蓝色的光点,在混乱的杀气与血腥气中一闪而过。那光点带着一种他刻骨铭心的气息——那是九天残存于世间的、极其稀薄的星辰法则碎片!
求生的欲望从未如此强烈!不是为了活下去,而是为了抓住那一丝可能与她相关的痕迹!他不知从哪里涌出一股力气,抓起地上断裂的矛尖,以一种完全不顾自身防御、同归于尽的打法,疯狂地攻击那几头妖兽。最终,他浑身是血地站在场地中央,脚下是妖兽的尸体,他自己也成了一个血人。
观众席爆发出狂热的欢呼,但他充耳不闻。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刚才那光点出现又消失的地方,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燃起了近乎实质的光芒。
那一战之后,他活了下来,伤势奇迹般地没有立刻夺走他的性命。在阴暗潮湿的牢笼里,他摒弃了所有杂念,开始疯狂地回忆、推演。他利用轮回保留的仙尊记忆和见识,试图去理解、捕捉、甚至吸引那些游离的星辰法则碎片。他发现,只有在极致的痛苦或濒临死亡,自身灵魂波动与这世间某种“残缺”产生共鸣时,才有可能感应到那微乎其微的气息。
于是,他开始了在角斗场中主动寻求“濒死体验”的疯狂行径。他不再仅仅为了生存而战,而是为了在生死一线间,捕捉那渺茫的希望。他的行为在旁人看来如同自毁,但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亮,那是一种在无边绝望中,终于找到了一丝方向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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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世,他是一名被囚禁在永恒冰窟中的囚犯。这里终年酷寒,呵气成冰,寂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血液几乎冻结的声音。他被玄铁锁链禁锢在冰壁上,每日承受着寒气蚀骨的痛苦。这种寒冷,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她神殿的清冷,想起她最后消散时,那碗冷透的药。
记忆如同冰锥,反复凿刻着他的神魂。他想起有一次,她取血过后,脸色苍白如雪,却还强撑着对他微笑,说:“师尊,不冷的。”那时,他只是觉得这药引还算懂事,从未想过,神尊之躯,为何会怕冷?是因为心头血连着本源神力,每一次取出,都像是在剥离她与这星辰宇宙的联系啊!
在这极致的寒冷与寂静中,他对星辰法则碎片的感应似乎变得清晰了一丝。那些碎片,仿佛也带着她的寂寥与清冷,在这酷寒的环境中更容易被他捕捉。他不再试图用力量去吸引它们——他早已没有了力量。他开始尝试用“意”,用他那饱经折磨却愈发坚韧的灵魂,去轻轻地“呼唤”,去表达他那迟来了万年的、笨拙的歉意与思念。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冰窟中没有日月轮转,只有永恒的寒夜。他的身体逐渐被冻僵,生机一点点流逝,但他的灵魂,却在与那些细微法则碎片的微弱交流中,变得异常活跃。他甚至开始尝试,用自己残破的灵魂力量,去小心翼翼地温养、聚拢一两个最微小的光点。这个过程极其缓慢,且消耗巨大,每一次尝试都让他本就虚弱的灵魂如同被撕裂。但他甘之如饴。
就在他的灵魂即将被这冰窟彻底冻结消散,投入下一世轮回的前一刻,他成功地让那两个微弱的光点,依偎在他的灵魂深处,没有随着他肉身的死亡而逸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