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费心力。饥饿和干渴如同附骨之蛆,不断啃噬着她的体力;耳边那些来自镜廊的残响也并未停止,时而如同背景噪音,时而突然尖锐,试图干扰她的思绪。她必须集中全部的精神,才能在那片混乱的、充满恶意的精神污染中,维持住这一缕名为“计划”的微弱烛火。
有一次,在她凝神思考时,卧室的墙壁上突然浮现出一张扭曲的、哭泣的鬼脸残影,几乎贴在她的面前。强烈的惊骇让她几乎失声尖叫,心脏狂跳不止。但她死死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毫不退缩地迎上那充满怨毒的视线,直到残影如同被风吹散的烟雾般缓缓消失。
她不能在恐惧中迷失。她必须比恐惧更坚韧。
还有一次,她因为极度虚弱和精神透支,险些再次陷入谵妄。在意识模糊的边缘,她仿佛又看到了那条冰冷的镜廊,看到了尽头那片脉动的黑暗。但这一次,她没有任由自己被拖拽进去,而是勐地想起了周哲日记最后一页那潦草的“逃”字,想起了他曾经温暖的、带着笑意的眼睛。这股源于真实情感的力量,像一根救命绳索,将她从崩溃的边缘硬生生拉了回来。
烛火,在狂风中摇曳,却始终未曾熄灭。
她开始低声练习。练习那些她准备用来刺激周哲的话,那些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带着强烈情感色彩的私密记忆和话语。她的声音沙哑干涩,如同摩擦着砂纸,但在这一片死寂的囚笼中,却仿佛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微弱的力量。
“阿哲……还记得世纪公园那个紫藤花架吗?你说过,我的头发沾了雨水,像黑色的缎子……”
“我们第一次吵架,是因为我弄丢了你送的手链,你在雨里找了一夜,第二天发烧了,还笑着说不怪我……”
“你说过要带我去冰岛看极光……你说过会一直保护我……”
每说出一句,她的心就像被针扎一下,疼痛而酸涩。这些美好的回忆,与眼前这地狱般的现实形成了残酷的对比,更加深了她的愤怒和决心。
她不知道这些话语是否真的能穿透那层异化的外壳,触碰到可能存在的、周哲残存的意识。她不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率有多少,万分之一?还是根本为零?
但她必须尝试。
就像周哲在彻底沉沦前,仍然挣扎着写下那本日记,试图留下警告一样。她也要在这片绝望的黑暗中,点燃这最后的一簇烛火。
无论这烛光最终是指引生路的灯塔,还是……焚尽一切的毁灭之火。
她都别无选择。
秋意渐深,窗外的世界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片空间里正在凝聚的、决绝的意志,风声呜咽,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未知的碰撞,奏响悲怆的前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