跺这面曾经的王牌,现在在市里某些场合,名字烫嘴啊。”他抬眼,目光穿透水汽,直刺郑铮眼底,“底下兄弟们那股气,掉得厉害吧?突然变成‘重灾区了’,老郑,湖跺这地界,可是我的辖区。老张那几句敲打,旁人听着云里雾里,我懂…我是懂的...”
郑铮的手指死死抠进桌面一块翘起的漆皮里,“咯吱”作响。
这句话像一柄冰冷的剔骨刀,精准地剜开了他早已化脓腐烂的憋闷创口。他猛地抄起自己的搪瓷缸,狠狠灌了一大口,滚烫的水烫得他眼眶瞬间通红,生理性的泪水混着心头的滚油,几乎要夺眶而出。“掉?您批评得轻了!”他发出一声短促、干涩、如同枯枝断裂般的冷笑,“是烂!常务,我们是从根子上往外烂,烂透了!丁红旗,费刚、藏钟,哎,都是些什么玩意...”他猛地站起,椅子腿刮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几步冲到窗边,背对着徐满云,肩膀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冰冷的雨水在玻璃上蜿蜒爬行,扭曲了外面世界的黑暗。
“老陈…”郑铮的声音沙哑,透过冰冷的玻璃传来,带着一种被冻结的悲伤,“您还记得他吧?十年前,为追一个杀千刀的逃犯,三天三夜不合眼,眼睛熬得比鹰隼还亮。像个永不知疲倦的铁人。”他猛地吸了口气,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甘的控诉,“邻市和他同批的老兄弟,都到班子前排了。可他呢?去年,被一脚踢进档案室,守着泛黄发霉的纸片等退休。因为,干事业的人不会搞溜须拍马那一套,也不会陪他们在酒局上推杯换盏...”他转过身,枯槁的脸上肌肉扭曲,眼中是翻涌的悲愤,“上周,我去看过他一次…那双眼睛,浑了,空了。就剩下一口吊着的死气。他说,‘郑政委,别劝了,耗干了…没意思了…再拼,骨头渣子都喂了狗!’”
“还有...”他的手指神经质地、急促地敲打着冰冷的窗框,发出单调而空洞的“嗒嗒”声。思绪又猛地被扯回上周那个令人窒息的午后。
新任法医小陶,那个曾带着近乎朝圣般的专注去触碰每一个伤口,连死者指甲缝里一点微尘都要在显微镜下反复确认的年轻人,拿着一份薄薄的尸检报告请他签字。报告纸页薄得像刀片。郑铮只扫了几眼,眉头就锁成了死结:“小陶法医!这结论怎么回事?死因推断模糊不清?关键的组织病理学分析呢?怎么也语焉不详。这会影响案件定性,甚至误导侦查方向?”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严厉。
小陶的头垂得更低了,手指用力绞着白大褂的下摆,指节泛白。他的声音微弱得像蚊蚋,带着一种被碾碎后的麻木:“政委…费局…亲自打来电话交代了…让按‘惯例’处理。”他顿了顿,喉咙哽咽了一下,“他说…深究下去,耗时耗力,最后还不一定有什么好果吃。领导让签字…就签了吧。”他猛地抬起头,眼圈通红,里面盛满了委屈、不解,还有被现实狠狠锤打后的惊惶,“上次…那个窒息案,我只是按规程写了点疑点…费局把我叫去,整整训了半个小时。说我不识大体,小题大做,是在给县局抹黑…”他声音抖得厉害,眼里最后那点光迅速黯淡下去,被一种认命的、沉重的疲惫覆盖,“政委…求您了,签了吧。我…我得交差。”说完,他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政委办公室,背影佝偻,仿佛被无形的重担压垮了脊梁。
那份潦草敷衍的报告,像一块巨大的冰冷的铅块,沉甸甸地坠在郑铮的胃里,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渣的痛楚。
“还有王竹!”郑铮倏地转身,双眼赤红,死死盯着徐满云,脸上的肌肉因激烈的情绪而微微抽搐,“说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