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剧本里的小丑。
“媛媛,你需要休息。”走后复至的祝一凡扫了她一眼,目光像在评估一件即将过载爆炸的危险品,旋即递过一杯柠檬水,“压力过大,会产生虚假记忆。就像…嗯,就像硬盘过热会丢失数据。”
他补充了一句看似关切实则冰冷的比喻。
崔媛媛凝视着杯中晃动的浑浊的液体,心脏猛地一缩。父亲遇害前,似乎也喝过那位重要客人殷勤递来的水。“我不累!我需要真相!”她猛地推开杯子,杯壁凝结的冰冷水珠像绝望的泪滴滚落桌面,“谢谢你,老祝!你的提示真是…雪中送冰!”
“我还以为你激动得以身相许呢!”
忙于案件的崔媛媛显然是没空搭理他,祝一凡的身影消失在门后不久,一个经过拙劣变声器处理、如同劣质电子玩具发出的电话钻入耳中:“海聚汽贸城,13号仓库。重生八周年惊喜派对,你要的真相钥匙,就在里面。门票…是你单刀赴会。不敢来?那就让它永远锁着吧!”
“别介,我来!”崔媛媛独自踏入这片废弃的钢铁坟场。
荒芜的汽贸城如同被时代遗弃的巨兽骨架,在惨淡月光下投下狰狞的爪牙。推开13号仓库锈蚀得如同老人牙齿的铁门,“吱呀!嘎!”的**在死寂中拖得老长,像地狱门扉被不情愿地撬开。
门内,是凝固的、浓稠的黑暗。手电光束如同绝望的利剑,劈开黑暗,照亮一条狭长得令人窒息的甬道。
墙壁上,密密麻麻贴满了她的照片:档案室里蹙眉思索的她,车内惊魂未定、瞳孔放大的她,电梯里被幽闭恐惧扼住喉咙、面孔扭曲如抽象画的她…这些偷窥的镜头,记录了她八年卧薪尝胆的无声挽歌,一首充满讥讽的黑色讽刺诗。
甬道尽头,是凶手精心复刻的恐怖剧场:单明生前的办公室场景,被完美再现。中央,一个硕大的、惨白的蛋糕上,46根蜡烛如泣血的泪烛,正滴落着粘稠猩红的蜡泪:像凝固发黑的血浆。两只褪色瘪塌的红气球,幽灵般悬浮在半空,如同冤魂无力挥动的残肢,无声控诉着八年前的栽赃嫁祸。
“生日快乐,单警官。”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从角落的劣质扬声器里渗出,带着刺耳的金属刮擦声,“不,准确地说,是重生八周年…纪念愉快。蛋糕喜欢吗?特意为你爹订的,可惜啊,他当年没那个口福了。”
崔媛媛的手早已按在冰冷的枪柄上,那是她从鬼市暗中购买的新型勃朗宁:“滚出来!你是谁,你们为什么栽赃张三毛?!真凶是谁?!你们这些刽子手,手上沾了多少血?!今天不说清楚,我就把这狗屎派对染成红的。”
“还没醒呢?可怜的愤怒的小鸟。”声音发出一阵令人作呕的嗤笑,“你以为的卧薪尝胆,不过是剧本里加粗的悲剧脚注。我们…那套栽赃手法,都是得了关老板的真传,伪造签名、修改记录、证人蒸发…一气呵成,堪称顾全大局的艺术品。他们所有人,都在尽情陪着你演这出复仇哑剧...崔媛媛,以身饲虎?卧薪尝胆?哈哈,你只是个不自量力的笑柄罢了。”
墙壁上屏幕亮起的刹那,她看见父亲在办公室被强行注射时瞳孔骤然放大的极致恐惧,看见母亲在洗手间绝望捶打门板、身体最终滑落在地的最后挣扎。施暴者转身离去的刹那,那一头标志性的、油腻粘连如同十年未洗的垂肩长发,如同一条湿漉漉的毒蛇尾巴,狠狠鞭笞过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