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金陵城,雪庐。
烛火在夜风里晃了晃,将案几上《翔地记》的纸页映得半明半暗。梅常肃指尖悬在“林”字批注上方,指腹无意识摩挲着纸页纹路——这具身体本就透着常年病气的苍白,方才骤然绷紧的肩线虽已松弛,眼底却仍凝着一丝惊悸,像被什么隐秘蛰了一下。
他不是这世间的梅常肃。
他是苏玥,来自异世的女子,三年前阴差阳错魂穿进这具病弱躯壳,成了搅动北齐风云的“麒麟才子”。这三年来,她靠着对《琅琊榜》剧情的记忆步步为营,却总在触及“林殊”的过往时,被这具身体残留的执念刺得心慌。
“宗主,方才你盯着这书半晌,神色不对,可是有什么不妥?”蒙挚沉厚的声音打破沉寂,禁军统领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如刀——他分明看见,方才梅常肃的指尖在发抖,那不是对往事的怅然,更像某种突如其来的恐慌。
梅常肃(苏玥)缓缓收回手,指尖蹭过袖口冰凉的锦缎,触感真实得让她恍惚。这具身体的记忆与她的意识时常打架,尤其是看到“林”字时,太阳穴总会突突地疼,仿佛有个声音在喊:“别让静妃看到!”
“没什么。”他开口,声音带着梅常肃特有的清润,却藏着苏玥独有的疏离,“只是书中地名,与我母亲闺名同字,想起些旧事。”
苏玥在心底无声苦笑。这具身体的母亲,那位素未谋面的晋阳长公主,连同林家满门的冤屈,都是梅常肃的死穴。更要命的是,她忽然想起穿书前刷到的冷门细节——静妃曾是晋阳长公主的侍女,定然知晓其闺名!若静妃见了这少笔画的“林”字,岂会不起疑?
蒙挚了然颔首,却仍不解:“既如此,为何方才那般紧张?”
“我自小为避讳,写‘林’字总少些笔画。”梅常肃垂眸盯着书页,那刻意简化的笔画在烛火下格外扎眼,语气里的自嘲半真半假,“方才忽然想,这些批注若是被景琰看到……”
话未说完,他自己先摇头,眼底闪过一丝刻意营造的释然,实则苏玥的心已沉到谷底。她熟知剧情,却忘了静妃这枚“变数”——景琰或许看不出,可静妃若见了,定会顺着这线索查下去。
“是我多虑了。”他轻声道,“景琰怎会知晓我母亲闺名,自然看不出什么。”
案几上的烛火猛地跳了一下,将他脸上的神色映得明暗交错。苏玥的心境比这烛火更乱:她既盼景琰早日认出“林殊”,又怕这认出来得太早——如今靖王根基未稳,静妃若先察觉,只会将所有人拖入万劫不复。更让她不安的是,穿书后剧情虽大致没变,却总在细节处偏移,谁也说不清下一个变数会在哪出现。
蒙挚望着他眼底的复杂,终究没再多问,只是按在佩剑上的手紧了紧:“宗主心里有数便好。只是靖王重情,一旦触及过往,谁也说不准会生变数。”
梅常肃(苏玥)指尖在书页边缘顿住。前世在屏幕上看时,只觉靖王的重情动人,可当自己成了那个要隐藏身份的“梅常肃”,才知这份重情背后藏着怎样的风险——若景琰真因这字起了疑,以他的性子,定会不顾一切追查,到那时,她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将崩塌。
“蒙大哥放心,”他抬眸,唇边扬起一抹浅淡的笑,那笑意却像隔着一层薄冰,“景琰如今的心思全在朝政上,这《翔地记》不过是本闲书,他便是看了,也只会当是我笔误。”
话虽如此,苏玥伸手去合书时,指尖却不小心碰倒了案边的镇纸。“哐当”一声响,镇纸下竟露出半张夹在书里的残页——是张手绘的地图,标注着京郊一处山谷,角落还写着“赤焰旧部藏兵处”。苏玥心头一震,这不是原剧情里有的东西!是梅常肃生前藏下的?还是穿书后因她的存在衍生出的新线索?
“吱呀”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飞流抱着食盒的身影出现,少年脸上没什么表情,只一双眼睛亮得很,直直看向梅常肃:“吃。”
梅常肃眼底的慌乱瞬间压下,抬手揉了揉飞流的头发:“进来吧。”他不动声色地将残页塞回书里,指尖却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