誉王的马车刚停在天牢外,梅常肃就摸出一支朱砂笔,对着小镜在唇上细细勾勒。镜中少年的病容被这抹艳色压下去大半,倒添了几分凌厉的妖冶,让一旁的飞流看得直眨眼。
"记住,等会儿见了谢玉,只管往死里怼。"她对着铜镜挑挑眉,指尖转着朱砂笔杆,"本小姐……咳,本先生今天就让他知道,什么叫拿钱砸不死,拿话能噎死。"
天牢的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时,谢玉正啃着夏江送的肉干,见梅常肃进来,眼皮都没抬:"苏先生倒是稀客。"
"再不来,怕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梅常肃轮椅往牢前一杵,晃了晃手里的纸条,"夏江给你的承诺,是流放吧?可惜啊,他昨晚给你儿子送了盒点心,里面掺的'断魂草',跟当年毒死祁王的一模一样。"
谢玉手里的肉干"啪"地掉在地上。梅常肃突然凑近铁栏,那抹猩红的唇在昏暗里格外扎眼:"你以为他保你?他是怕你把他私通北周的账本捅出去——那账本,我刚让十三先生抄了三份,一份送誉王,一份送靖王,还有一份……"
她故意顿住,看着谢玉冷汗直冒,突然笑出声,指尖蹭过唇角,沾了一点红:"当然是烧给你黄泉路上作伴啊。"
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飞流比了个手势——夏江的人来了。梅常肃慢悠悠转着轮椅,临走时丢下句:"想活,就把账本藏在哪说出来。哦对了,你那宝贝儿子的点心,我让人换了泻药,暂时死不了——算我苏玥积德。"
谢玉猛地抬头,铁栏被他摇得哐当响:"你到底是谁?!"
梅常肃没回头,只是对着空气抛了个飞吻,玄色袍角扫过牢门,带起几片落在地上的朱砂碎屑,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银光——那光里,隐约浮着半枚北周皇室的玉印。
牢门"吱呀"开了道缝,梅常肃叼着根草,指尖转着从谢玉那顺来的玉佩,晃进牢里时,正撞见夏江的人举刀要砍谢玉。她眼疾手快甩出枚铜钱,"叮"地弹开刀刃,反手捞过谢玉往肩上一扛,动作竟比飞流还要利落几分。
"想杀人灭口?问过我了吗!"她踩着轮椅靠背腾空跃起,足尖轻巧一点,竟在横梁上稳稳站住。谢玉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梅常肃勾唇一笑,摸出腰间软鞭甩出,精准卷住房梁猛地一拽,整个人带着谢玉像荡秋千似的荡出天牢,稳稳落在早已备好的马车上。
"你、你会武功?"谢玉瘫在车厢里,看着她扯开外袍,里面竟穿了身劲装,长发一拢扎成高马尾,活脱脱个俏侠女。
"不然你以为我天天轮椅代步是真残废?"梅常肃甩给他个白眼,扬声冲车夫喊,"去西郊乱葬岗!"转头又对谢玉道,"夏江的账本藏在哪?说出来,我让你亲眼看着他被抄家,够不够爽?"
谢玉盯着她指尖转得飞快的玉佩,突然咬牙:"在我床底暗格!还有他私通北周的密信,用油纸包着埋在石榴树下!"
梅常肃吹了声口哨,猛地掀开车帘,软鞭卷住路边一棵老槐树,借力将马车拽得改了方向,直冲向皇城——她要赶在夏江动手前,把这颗炸弹丢进金銮殿!至于谢玉?等会儿让他跪在陛下面前当人证,看那老狐狸还怎么装!
梅常肃蹲在悬镜司屋顶的琉璃瓦上,嘴里叼着颗梅子,看誉王大摇大摆进了正厅。她指尖扣着三枚透骨钉,是昨晚刚磨的,锋利得能劈开月光。
"夏江这老狐狸,肯定在演!"她对着藏在耳后的机关跟飞流传声,声音里裹着笑,"你看他那手,端茶杯时指节都在抖,明显心虚!"
厅里,誉王正敲着桌子逼问:"谢玉都招了,17年前李重心那事,不是你撺掇的?"夏江拍案而起,白胡子翘得老高:"一派胡言!谢玉那是被屈打成招!"
梅常肃突然笑出声,翻身从屋顶滑下来,脚尖点着窗棂转了个圈,正好落在两人中间,手里还抛着颗刚摘的石榴:"夏大人别急啊,我刚从谢玉床底摸出个东西,您瞧瞧眼熟不?"
她摊开手心,是枚生锈的铜令牌,上面刻着"悬镜司暗卫"五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