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侯府的红灯笼从府门一路挂到内院,萧景睿生辰宴的喜乐声浪撞在朱漆廊柱上,溅起满院的喧嚣。梅常肃踏着青石板走进正厅时,玄色袍角扫过阶前的兰草,袖中护心丹的瓷瓶硌得掌心微麻——这是他用北境雪参提炼的凝露,混着七星草的汁液,寻常刀剑伤能挡三分,若是遇上淬毒的暗器,更能暂缓毒素蔓延。
“苏先生可算来了!”言豫津挥着折扇迎上来,目光落在他身后的宫羽身上,眼睛一亮,“宫羽姑娘的琴艺,今日可得让我们一饱耳福。”
宫羽屈膝行礼,指尖的银甲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她袖中藏着梅常肃给的密信,信上用朱砂画着宁国侯府的布防,标注“戌时三刻,西北角马厩见”的字样,旁边还压着半片磁石,与卓鼎风书房暗格的机关正好相吸。
萧景睿穿着簇新的锦袍,接过梅常肃递来的瓷瓶时愣住:“先生这份礼太贵重了……”
“保命的东西,哪有轻重?”梅常肃的指尖在他腕间轻轻一触,借着道贺的动作,将枚微型信号器塞进他袖中,“若遇急事,捏碎这瓷片,会有人接应。”
正说着,蒙挚的大笑声从门口传来,双弦剑的剑穗扫过门槛,带起一阵劲风:“景睿生辰,怎能少了我这把老骨头?”他与梅常肃对视的瞬间,眼底的锐光一闪而过——按计划,他此刻该在西北角的假山后,等着宫羽送来谢玉私通南楚的账册。
夏冬端着酒杯倚在廊柱上,目光掠过席间的卓鼎风。这位琅琊榜高手今日格外沉默,手指在酒杯沿打转的频率,竟与梅常肃昨夜示警的摩斯密码重合:“谢玉藏在密室的,不止是赤焰旧案的证词。”
宫羽的琴声响起来时,梅常肃悄悄退到廊下。晚风卷着琴音掠过耳际,他忽然听见马厩方向传来细微的金属碰撞声——是磁石触发机关的动静。转身的刹那,正撞见卓鼎风的儿子卓青遥往西北角走去,腰间佩刀的穗子上,系着枚与宇文念同款的狼牙坠。
“苏先生也喜欢清静?”卓青遥拱手时,喉结不自然地滚动,“家父让我问问,先生可知岳秀泽明日挑战的真正目的?”
梅常肃望着他腰间的狼牙坠,忽然笑了。那坠子内侧刻着的“楚”字,在月光下隐隐发亮——卓家与南楚的勾连,比他预想的还要深。他抬手将护心丹的瓷瓶往对方眼前晃了晃:“卓公子可知,这丹药能解‘断魂剑’的毒?”
卓青遥的脸色骤变,转身就往内院走。梅常肃望着他的背影,指尖在袖中捏碎了半片磁石。戌时三刻的梆子声刚响,宫羽的琴声突然拔高,惊飞了檐下的夜鹭——那是约定的信号,账册已到手。
而正厅的烛火突然暗了暗,谢玉端着酒杯走到萧景睿身边,声音温和如春水:“景睿,可知今日除了贺生辰,还有桩喜事要告诉你?”他眼底的笑意里藏着淬毒的冰,目光越过人群,直直盯在梅常肃身上,“你那位素未谋面的亲妹妹,也来了。”
话音刚落,西跨院突然传来女子的惊呼声。梅常肃捏着瓷瓶的手指猛地收紧,护心丹的清苦气息混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味,从风里飘了过来。
宴厅的烛火被剑气劈得摇晃,夏冬的长剑擦着卓鼎风的耳畔钉进廊柱,剑穗上的银铃还在震颤,她已欺身而上,掌风直逼对方心口:“卓先生剑法精妙,何不与夏冬过两招?”
卓鼎风的铁剑横在胸前,看似随意的格挡,却精准避开了所有可能暴露剑路的招式。夏冬的指尖扫过他的腕脉,触到层薄茧——那是常年握剑的痕迹,却比寻常武人少了道发力时该有的凸起,显然是刻意改变了用剑习惯。
“夏大人承让。”卓鼎风收剑时,袖口下的手正悄悄攥紧,袖中那枚岳秀泽送来的狼牙坠硌得皮肤生疼。他瞥见梅常肃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对方杯沿的倒影里,自己躲闪的眼神无所遁形。
夏冬退回席位时,指尖沾着点从卓鼎风衣上刮下的粉末。那是北境特有的寒铁矿尘,与除夕死太监指甲缝里的残留物一模一样。她不动声色将粉末藏进袖中,眼角的余光撞上梅常肃投来的目光,对方微微颔首,杯沿轻叩桌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