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后刻了个小影子,像个男人蹲在那儿修机子,手里的螺丝刀举得老高。“这是你爹,”他说,“总在这儿修,总也修不完。”
林凡望着那影子石雕,点了点头。晓梅举着相机拍最后一张照片,夕阳把石雕染成金红色,铜喇叭的光映在林凡脸上,暖乎乎的。
“明天刻啥?”林凡问,声音轻快多了。
王建军摸着刻刀笑:“刻个风筝摊吧,竹骨扎的大蝴蝶,翅膀上画着花,放风筝的人牵着线跑,风筝在天上飘,像要把日子都带到云里去。”
王建军刻风筝摊那天,特意翻出了林凡家阁楼里那只破蝴蝶风筝。竹骨断了两根,绢布翅膀撕了道大口子,可上面画的牡丹还透着点艳色,是林凡他爹当年画的。
“凡哥,你看这竹骨,得刻得弯弯扭扭。”他举着风筝往青石上比,竹片边缘的毛刺扎了手也没在意,“你爹扎风筝总爱留点头,说‘带点劲才飞得高’,就像这根断了的,茬口得刻得参差不齐,是被风扯断的,你娘当年还心疼了好几天。”
林凡正给那台黑收音机换电池,闻言凑过来瞅:“再把绢布翅膀刻得松垮点,别拉太直。我记得有回放这风筝,线轴转得太快,布面被风鼓得像面小旗子,边角都磨出毛了。”他指着翅膀上的牡丹,“花瓣得刻掉两瓣,是被树枝刮的,我爹说‘这样才像真蝴蝶,哪有没点伤的’。”
晓梅举着相机拍王建军的手,他正用细刻刀勾风筝尾巴的纹路,那尾巴是用红布条扎的,洗得发白,末端还沾着点泥。“这尾巴得刻得歪歪扭扭,”她笑着说,“你看真风筝的尾巴,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就像刚从泥里捞出来似的——昨儿我见张大爷放的风筝,尾巴上还挂着片枯树叶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