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石雕前围了不少人。张大爷坐在马扎上,对着驴石雕念叨:“老伙计,你看现在多好,孩子们不用跟着你跑了,碾子也换成电动的了,可俺总想起你拉碾子的‘咯噔’声,比啥都好听。”
王建军收拾刻刀时,发现驴石雕的眼睛在夕阳下闪着光,像有泪似的。他突然明白,这些石雕哪是刻物件,是把那些走了的、老了的,都留在了身边——老驴还在拉碾子,张大爷还在瞅着它笑,孩子们还在追着驴尾巴跑,日子就这么热热闹闹地过下去,多好。
“明天刻啥?”晓梅抱着相机问。
王建军望着天边的晚霞,摸出块新青石:“刻个老水井吧,井台上有个轱辘,俺爷说当年打水得俩人抬,水桶晃悠悠的,洒一路水,能映出彩虹。”
花房的钟“当当”敲了五下,五座钟的声音混着孩子们的笑,还有远处驴叫的“昂昂”声,在空气里荡开。
王建军刻老水井的前一天,特意扛着锄头去村西头转了转。那口老井早干了,井台裂得像乌龟壳,轱辘只剩个锈铁圈,可他蹲在旁边瞅了半晌,硬是把井绳磨的沟、水桶磕的印都记在了心里。
“凡哥,你看这井台,得刻得七扭八歪。”他举着凿子在青石上比划,石粉簌簌往下掉,“真井台被水泡了几十年,石头都酥了,脚一踩能掉块渣。俺小时候掉进去过半只鞋,还是李叔用扁担勾上来的。”
林凡正给“崖生”钟换玻璃罩,闻言凑过来瞅:“再把井沿刻道豁口,当年打水的木桶总磕那儿,久而久之就缺了块,俺娘说那豁口能卡得住个大南瓜。”他捡起块碎瓷片,在石头上划了道弧线,“井绳得刻得松松垮垮,绕在轱辘上,像刚把水桶放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