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这阿姨得刻胖点,当年的李大姐就胖乎乎的,总多给俺们夹颗糖,说‘长身体呢’。”
“得嘞!”王建军把售货员的肩膀刻宽了点,脸颊刻出两团圆乎乎的肉,手里的铁夹子正往纸袋里多放了颗糖,“这样就像李大姐了。”
小孙子们围着石雕转圈,突然指着地上喊:“爷爷,有虫子!”大伙一看,是只甲壳虫正往石雕的糖盒底下钻。王建军笑着把虫子轻轻捏起来:“这虫子也得刻进去,当年供销社柜台底下总爬这玩意儿,俺们总蹲那儿捉虫玩。”
他真的在糖盒石雕旁刻了只小小的甲壳虫,还刻了个蹲在地上的小不点,手指正往虫身上戳,正是狗剩小孙子现在的模样。狗剩看着直乐:“一辈辈的孩子都一个样,见了虫子就挪不动脚。”
傍晚时,供销社石雕基本成型了:高柜台后站着胖乎乎的李大姐,铁夹子悬在半空,纸袋里的糖堆得冒了尖;角落摆着狗剩的铁皮糖盒,旁边爬着甲壳虫;墙上标语鲜红,柜台前挤着几个举着毛钱的孩子,其中一个正是攥着水果糖的小不点狗剩。
晓梅举着相机拍最后一张合影,狗剩抱着俩孙子站在石雕旁,王建军握着刻刀站在另一边,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和石雕的影子叠在一块儿。
“当年觉得日子慢,”狗剩看着石雕叹口气,“现在才懂,慢日子里藏着甜。就像这糖,放了几十年,甜劲儿还在。”
王建军把最后一颗水果糖放进嘴里,甜意漫开来时,突然想刻个更老的物件——村口的老磨坊。他记得爷爷说过,当年磨面得排队,大人们聊着天,孩子们就在磨盘旁追着跑,磨出的面香能飘半条街。
他摸出块更大的青石,刻刀落下时,心里踏实得很。
这些石雕啊,刻的哪是物件,是一辈辈人踩过的脚印,是藏在时光里的甜,得慢慢刻,细细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