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孝大于天!
你五岁读课,八岁上私塾,前后也有十载。难道不知我朝虽推行孝道,却讲究父母‘慈’,子孙孝?
你冷眼旁观你兄长和子侄受到的薄待、欺凌,是为‘不仁’。
你把自己不要的亲事推给你的兄长,是为‘不义’!
兄长成亲之日你不露面,是为‘不悌’!”
“你不过一介童生郎,就如此不仁不义。你无视兄弟之情,放任家人所为。
但凡你平日多加劝说,多加约束,以身作则恭敬兄嫂、善待子侄。
何至于你的侄子侄女从小就没了娘;何至于让你的兄长对本家寒了心。”
“你这样的人,若真考中功名为官一方,又岂会善待百姓,为百姓着想?
必定是个为官不仁,鱼肉乡里的贪官污吏!
过而能改,善莫大焉,你有整整十年的时间补救,结果却是变本加厉!
本家为何敢如此肆无忌惮,为何敢不顾朝廷律法、不顾契书约定,不就因为你是童生郎?
不就因为你是他们认定的未来状元?
若我朝所有的读书人都如你这般,那我朝还有何希望可言!”
“我与你大哥成亲已是第四日,王枝松,我问你,你可认得我?!”
“哗哗——!!”
满场皆惊。
王枝松作为今年新进的童生郎,人人认得。
邵云安最后这一颗重磅炸弹落下来,所有人都盯向了慌乱无措的王枝松。
在他身边的学生迅速退开,一瞬间,王枝松的周围就空了。
县令与学正的脸色始终不愉,两位夫子也是拧眉冷脸。
难怪这位妻郎要来县学找他们评理,因为他们的宗族完全无法为他们做主。
那王家人敢如此无法无天,皆因他们有一个在县学读书的童生郎!
四人看着王枝松的眼神,充满了审视与严厉,学正甚至摇了摇头。
邵云安几步走到面容惨白,摇摇欲坠的王枝松面前,大声问:
“王枝松!我的小叔子,你,可认得我?”
“我,我……”
王枝松平时再傲,也不过是个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十五岁少年。
平日在村里,人人都捧得;在家中,人人都宠着。
此时这种场面,面对县令与学正,还有来自于同窗的嫌弃与鄙夷,岂是他能应付得来的。
邵云安之前的那些话已经让他慌得六神无主。
此刻被邵云安当面说出他的名字,他别说应对了,脑袋里早就懵了。
邵云安这时候看到了王石井,对方的身高在人群中也是鹤立鸡群。
邵云安心下一惊,这人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进来的?
再看王石井神色间的哀痛,这一瞬,邵云安的心莫名有点疼。
他定定神,一步步走向王石井。
县令、学正和两位夫子顺着他的动作,也注意到了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几个人。
更注意到了那个戴着一只黑色眼罩,一半脸庞被毁的高大男人。
县令站了起来,学正和两位夫子也站了起来,学生们也都顺着转过身去。
学生们自觉为邵云安让路,全场鸦雀无声。
邵云安走到王石井的面前,伸手拉住他握得发白的拳头,用力掰开他的指头。
握住,仰头。
“王石井,你爹娘不拿你当儿子;你兄弟不拿你当兄长。
他们欺你、辱你,恨不得你去死。
以后,我疼你,你就是我的家人;青哥儿和妮子,就是你我的孩子。”
王石井另一只未被握住的手一个用力抱住了邵云安,声音哑得闻者心酸。
“媳妇儿,对不起,我让你受委屈了。”
邵云安也大力拥住了王石井,拥住这个受了太多苦难的男人。
此刻的他,脑袋里没有任何的杂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