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的天色昏沉,春寒料峭的风裹着尘灰在城廓间翻卷,仿佛要将今日的喧嚣余声一同卷走。
然而那场春会所激起的风雷却并未平息,反而在城中四散开来,化作无数暗涌。
街市的茶肆中,贩夫走卒与读书人争辩不休,有人拍案称赞主公吕布大义开明,让布衣寒士也有青云之路;有人却摇头叹息,言说“破坏祖宗旧制,恐伤国本”
。
每一句言语都如石子投湖,溅起无数涟漪,洛阳城内人心骤然分裂。
澜台学馆中,灯火彻夜未熄,寒门学子们几乎以泣血之声互勉,他们激动地高呼自己终于得到了被承认的资格,书案上摊开的策论与兵书因热泪而模糊字迹。
许多年轻人自信满满,坚信只要有学识与胆略,便能与世族子弟同堂论政。
他们的热情在这一夜汇聚成一股火焰,照亮了澜台的屋瓦。
而世族大宅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荀、钟、冯等族长面色如铁,彼此相对,室内烛影摇曳,气氛凝重得仿佛能将人窒息。
荀氏长者重重一叹:“吕布今日之举,虽一时气盛,但却斩断了我们数百年所立之根基。
若寒士尽入仕途,我等子弟又如何自处?”
钟氏冷声接道:“这不是寒士的问题,而是澜台要借寒士之力来削我等。
此举若成,我等世家将沦为朝廷奴仆,再无昔日尊荣。”
冯氏微微眯眼,暗中已然生出杀机:“不容其成。
明面虽不可反抗,但可于暗中积蓄人心,待吕布露出破绽,再一击而溃。”
众人沉默片刻,心中已然默契。
与此同时,司马懿在自家书房中独坐,他手抚案上的竹简,眉目幽暗。
今日他刻意未与世族一同出头,却看得分明——吕布的威势固然压下群儒,但士林之心却并非铁血能久制。
司马懿低声自语:“寒士无根基,势必依附澜台;世族失势,必然心怀怨毒。
二者相争,终有裂缝,而裂缝,便是我司马氏的机会。”
他眼神闪烁,心底已暗暗布下棋局,将“待机而起”
的念头深埋。
澜台宫内,吕布正与诸葛亮、郭嘉、荀彧等人议事。
郭嘉笑而不语,手中羽扇轻摇:“今日主公以雷霆之势压下群儒,实乃万古未有之举。
世族虽愤,但已无从狡辩,寒士得势,此乃大功。”
诸葛亮却轻声叹息:“世族势大,根基百年,并非一日可除。
今日虽胜,却是开了刀口,若不持续用药,恐有溃烂之患。”
荀彧拱手而言:“寒士崛起,固然顺应天心,但终究势单。
若欲长久,则需以军制、学制并行。
军功可封,学馆可荐,二者合一,方能使寒士真正扎根。”
吕布负手立于殿前,目光冷峻。
穿越之人心中有更深的洞察,他知未来司马氏如何以世族之力崛起,几乎颠覆大势,因此绝不会容许他们再度积累。
吕布低声而坚定:“寒士非一日而成,士族亦非一日可毁。
我既知其害,便绝不容其崛起。
自今日起,澜台再设军学,凡战阵立功者,必入学馆,文武并进,使寒门之路愈加宽广。
如此,则世族再无借口。”
诸葛亮与郭嘉对视,心中暗叹主公之志。
军学之设,等于让寒士不仅依靠文章,更能以军功直登仕途,这几乎是从根基上撕裂世族的垄断。
郭嘉微笑如狐:“主公此举,虽为逆天,但正合天道。
惟有雷霆破旧,方有新序。”
夜色渐深,洛阳风声仍不止,百姓们在茶楼与街巷中议论不休。
有人预感大变将临,有人暗自忐忑,也有人满怀期待。
大澜台的威压与世族的反抗正彼此对峙,暗潮汹涌。
洛阳之上,仿佛有惊雷未落,只待时机,一旦轰然爆,便足以震碎旧制,将整个天下推入新的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