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业城内,杀伐之声已连绵数旬。
白日里,烈阳炙烤,吴军披甲立于城头,汗水与血水交织;夜幕降临,鼓角震天,火箭横飞,喊杀声如鬼哭神嚎。
江东的都城,昔日繁华之地,此刻已化作炼狱一般。
孙权立于江楼,甲胄未解,目光死死盯着城外那片火海。
他双目布满血丝,眉宇之间写满了焦灼与倔强。
张昭立于其旁,见主公如此模样,终是忍不住叹息:“主公,吕布围城月余,攻势未衰。
军心与民心皆摇,再如此苦守,恐怕城中先乱于敌攻。
不若权且请和,以存江东血脉。”
孙权闻言,猛然转身,目光如刀,冷声喝道:“张子布!
你我一生辅佐,不过为保江东基业!
今日若言降,那我孙权还如何面对先父泉下?如何面对江东百姓?休再言之!”
顾雍亦上前一步,拱手道:“主公,子布之言并非懦弱,而是权衡之策。
吕布以澜台为号,席卷天下,势不可挡。
今江东若能保全一隅,尚有转圜之机。
若死战不降,恐怕……恐怕血流成河,社稷不保。”
孙权面色铁青,手中宝剑“锵”
然出鞘,寒光逼人:“尔等以为吾不知?和议?不过是苟延残喘!
吕布虎狼之心,岂会容我?他若入江东,必屠我宗族,毁我根基!
若要死,也要死在这城头!”
此言一出,帐中诸臣噤声。
张昭与顾雍面面相觑,叹息不语。
孙权怒火未消,转身看向周泰与凌统。
二人齐声叩:“誓死随主公,守江东!”
这铿锵之声,虽让孙权心头稍安,却无法掩盖其他将校的沉默。
夜色深沉,建业城内却无片刻宁静。
粮仓空虚,官府下令缩减军粮,士卒所获已不足半饼。
许多兵卒饿得面色苍白,扶刀而行,眼神涣散。
坊间百姓更是哀声四起,饿殍遍地。
市井之间,甚至传出流言:“孙权已密谋南逃,弃城而去。”
一旦风声传开,民心更乱。
街巷中爆过数次骚动,百姓哄抢粮仓,被军士当街斩杀,血溅石板路。
有人倒在尸堆上哭嚎,也有人悄悄藏起私兵,暗思后路。
江东大族之中,更有暗潮翻涌。
吴郡朱氏家主朱纪,夜召心腹,神情凝重:“孙仲谋困守一隅,死战不降,只是让我等陪葬。
吕布势大,若早归心,尚可保家族血脉。
若待城破,恐怕祸及九族。”
一名家臣附和:“主公明断。
听闻吕布虽铁血,但待士族宽厚,若能先行投诚,或可保全基业。”
朱纪沉思良久,终于点头,下令密遣心腹,夜探东门之外,欲与澜台军接洽。
彼时,东门之外的澜台大营火光冲天。
张辽已得密报,早已设伏。
朱纪派出的心腹战战兢兢,被引至营中。
张辽负手立于帐前,目光如电,冷声道:“我家主公仁厚,江东若早降,士族尚可存。
若再迟疑,待城破之日,孤军必屠满门!”
心腹闻言,冷汗直流,连连叩,誓言早日开门。
张辽微微颔,挥手让其退去,却暗令部将严加监视,静待时机。
与此同时,城中将校亦心生动摇。
吕蒙素以智略着称,此刻却在夜半独立城堞,望着敌营火光,心中涌起说不出的惶惑:“大厦将倾,非我一人可扶。
若是早降,尚可全生……”
话未说完,他重重一叹,闭目不语。
潘璋、蒋钦等将领也多有疑虑,虽未明言,却已心思各异。
唯有凌统、周泰犹如铁石,日日杀阵,以身作盾,死守不退。
百姓更是水深火热。
有人偷偷推舟,欲逃江岸,却被巡军截杀;有人因饥饿偷盗,被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