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道法自然”任由这铁疙瘩胡言乱语直到报废,还是该效法孔圣人“是可忍孰不可忍”召唤商鞅的无人机给它开一张“噪音扰道”的罚单?
就在这荒诞与宁静激烈交锋的顶点——
“妈妈!快看!牛牛!”一个充满惊喜的稚嫩童音,如同天籁般穿透了机器人的电流杂音和老子内心的天人交战。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老子的),瞬间被吸引。
竹林小径深处,一个巨大的、沉静的身影,正慢悠悠地踱步而来。骨架清奇,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一身油光水滑的深青色皮毛在透过竹叶的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正是那头传说中的青牛!它巨大的头颅微微低垂,温顺而略显懒散的眼睛半开半阖,宽大的鼻孔喷出带着青草气息的白雾,粗壮的脖颈上挂着一个朴素的草绳项圈。它每一步落下,厚实的蹄掌踩在铺满落叶的泥地上,发出沉稳而令人心安的“噗噗”声。
它径直走向草庐,对那个还在抽搐着背诵“常有,欲以观其徼…”的机器人视若无睹。巨大的牛头温顺地蹭了蹭老子盘坐的蒲团边缘,发出一声低沉而满足的鼻息:“哞——”
这声自然的、带着体温的呼唤,仿佛蕴含着某种神秘的力量,瞬间压过了所有机械的噪音和尘世的荒诞。
老子眼中那短暂的呆滞和天人交战的痕迹,如同冰雪消融般褪去,重新恢复了那片澄澈的平静,甚至比之前更深邃。他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枯瘦却稳定的手指,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轻轻落在青牛宽阔的额顶,顺着它光滑的皮毛,温柔地、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动作舒缓,带着一种与这片竹林、与这头青牛、与那永恒旋转的星云完全同频的宁静。
青牛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巨大的身躯微微依靠着蒲团,仿佛找到了最安心的港湾。它宽厚的嘴唇蠕动着,开始悠闲地反刍,发出轻微的、令人放松的咀嚼声。
那卡壳的“道童”机器人,还在原地徒劳地晃动、滋滋作响、试图背诵那早已错乱的经文。然而,在那头静默伫立的青牛和它身边那个重归静穆的身影所构成的绝对“场域”面前,这聒噪,竟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如此…可笑。
老子抚摸着青牛,目光再次投向虚空,仿佛穿透了竹林的翠幕,投向那片更浩瀚的所在。那几片枯叶,依旧固执地粘在他恒温恒湿的道袍下摆上,像几个无伤大雅的注脚,记录着这方寸之地,道与器、静与噪、古老与当下那永不停歇的、荒诞而又和谐的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