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东宫暖阁内烛火通明。朱雄英结束了一天的课业,正站在父亲朱标面前,小脸绷得紧紧的,将白日里“景区”发生的事,特别是二弟朱允炆种种“不堪造就”的表现,一五一十,仔仔细细地禀报着。他年纪虽小,复述起来却条理分明,那些“怯懦”、“犹豫”、“不堪大任”的评价,像一根根细针,扎进朱标耳中。
朱标端坐于书案后,面容沉静如水。他早已窥见自己命悬一线的那道坎,因此在那个致命的时空节点上,他果断称病,远离了秦中那片不祥之地。更痛下决心,彻底改变了过往那种焚膏继晷、透支心血的处理朝政方式。如今的他,每日晨曦初露便起身习武强身,午间雷打不动一个时辰的休憩进食,到了傍晚,无论奏章堆积多少,只要父皇朱元璋踏进东宫的门槛,他便立刻将一应事务原封不动地“奉还”,自己则按时用膳,随后便去向徐达、常遇春等宿将学习战场搏杀的拳脚功夫,将筋骨磨练得日益强健。
他每日如履薄冰,忙于斩断自己身上一切可能的死结,竟疏忽了对次子允炆的管教。此刻听着长子雄英的禀报,朱标心中既是后怕,又是自责。他眼神陡然锐利如刀锋,心中已然有了决断:从今往后,无论自身如何忙碌,也定要挤出更多辰光,好好“鞭策”这个次子!即便是做个藩王,也绝不能是个任人拿捏、庸碌无为的废物!朱允炆那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水深火热生涯,就此拉开了序幕。朱标的要求一日严过一日,功课稍有差池,或是应对显出半分怯懦迟疑,便冷着脸唤来长子朱雄英:“雄英,替你弟弟松松筋骨,让他脑子清醒清醒!”朱雄英得令,下手自然“尽心尽力”。
这来自父兄的“特殊关照”如同无形的诅咒,穿越了时空的壁障,精准地落在了所有平行时空的朱允炆身上。那些时空里年幼或年少的朱允炆,常常毫无征兆地感到浑身骨头缝里钻出阵阵隐痛,或是皮肉上莫名泛起青紫。惊惶之下召来太医,望闻问切,翻来覆去地查看,却总是一无所获,只得归结为“体虚受风”或是“生长之痛”。朱允炆被这查无实据却又反复发作的痛楚折磨得寝食难安,只能一遍遍跪倒在供奉着太祖、祖父、父亲的朱家列祖列宗牌位前,虔诚叩拜,心中惶惑莫名,不知自己究竟触犯了哪路祖宗的天威。个中缘由,自然只能留待后人自行揣摩想象了。
…….时空的分割线…….
另一片沉重得令人窒息的时空下,许都的汉宫偏殿,灯火幽暗。少年天子刘协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冰冷的寝宫,小小的身躯裹在宽大的龙袍里,显得愈发单薄可怜。他强忍着身上几处火辣辣的疼痛——那是白日里在“景区”跟着几位杀气腾腾的祖宗武将习武时留下的“纪念”。他依着太祖高皇帝刘邦的吩咐,低声召唤太医。
然而,“天子召唤太医”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涟漪瞬间扩散到了宫墙之外。脚步声如沉雷般迅速逼近,殿门被毫不客气地推开。曹操高大的身影裹挟着一股凛冽的夜风踏入殿内,身后跟着低眉顺眼的太医和一队甲胄鲜明的亲兵。烛火被气流带得疯狂摇曳,将曹操脸上那看似关切、实则冰冷锐利如同鹰隼审视猎物般的表情照得忽明忽暗。
“陛下,”曹操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块砸在地上,“臣闻陛下龙体违和,忧心如焚。不知陛下今日……去了何处?缘何身体不适?”他目光如电,牢牢锁住刘协苍白的小脸,那眼神仿佛要穿透皮肉,直看到少年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刘协的心脏,几乎让他无法呼吸。他小小的身子在宽大的御座上难以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他想起了太祖刘邦那看似粗豪实则洞悉一切的教导:“协儿,记住,刀藏在鞘里才最利。现在,学会弯腰,学会示弱!”刘协深吸一口气,指甲狠狠掐进掌心,用疼痛逼迫自己镇定下来。他垂下眼睑,避开曹操那令人胆寒的视线,声音细若蚊蝇,带着孩童天然的惊惶和无助:“丞相……丞相挂心了。朕……朕只是……只是在御花园里贪玩,不小心……不小心摔了一跤……”他断断续续地编造着拙劣的谎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