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海穹顶的量子防护罩倒计时跳至“08:00:00”。培育舱周围的应急灯闪烁着刺目的红光,将诸葛青阳的脸映照得一半明一半暗——他的左手按在舱壁上,《大同鼎》纹身的青铜纹路正与胚胎的蓝光共振,右手则攥着陈墨刚送来的敦煌壁画残片,残片上伎乐天女的腰鼓图案在光线下微微发烫。
“农业团队,营养液配比到哪一步了?”诸葛青阳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遍实验室,尾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的视网膜投影上,基因潮汐的实时轨迹如一条狰狞的赤红色巨蟒,正从α星B的引力平衡点向沙海穹顶蜿蜒,预计八小时后抵达。
生物实验室的角落里,王承业正用古法陶勺搅拌着琥珀色的营养液。这位总爱穿粗布工装的农业学家,此刻额角青筋暴起,指节因死死攥着陶勺柄而泛白——陶勺边缘还沾着黑戈壁的沙砾,那是他昨天在遗址旁亲手挖的草木灰。“配比第三次调整完毕!”王承业突然将陶勺重重磕在烧杯沿,草木灰、骨粉与量子纳米机器人的混合液溅起微小的水花,“但纳米机器人在骨粉胶体里聚集了!就像...就像纯种粟苗遇到连阴雨,全他妈抱团烂根!”
李素的针灸针“当啷”一声掉在地上。生物学家蹲下身去捡,却看见针尖映出的自己——眼下乌青,头发乱得像蓬草,三天没合眼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她突然抓起培养皿冲向显微镜,胚胎的基因修复酶在镜头下呈现出诡异的“抱团”状态,原本应该均匀分布的酶分子,此刻像受惊的鱼群般缩在基因链的某个位点。“是骨粉的钙离子浓度太高!”李素的声音带着哭腔,指尖在测序仪上划出凌乱的线,“酶活性虽然提升了,但移动性降了40%!根本覆盖不了所有断裂位点!”
赵野的机械义肢突然砸向控制台。改造人队长的钛合金拳头在金属面板上留下凹痕,三年前沙海塌方时嵌入肩胛的弹片,此刻在基因潮汐的能量辐射下隐隐作痛。“一群书呆子!”赵野的仿生声带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突然扯下右臂的义肢外壳,露出里面缠绕着青铜丝的液压管——这是陈墨用敦煌壁画里的“飞天飘带”纹路改造的散热系统,“王老头,你爷爷没教过你‘间苗’?密了要疏,稠了要散!”
王承业的动作猛地顿住。他想起七岁那年,祖父蹲在山东老家的麦田里,用布满老茧的手拨开密匝匝的麦苗:“《齐民要术》说‘种谷,必剔其稠,留其稀’,太密了不透风,根会烂。”老农用麦秸杆在垄间划出间距,“草木灰里的钾离子能散湿,你试试加三倍量?”王承业突然抓起陶勺舀向草木灰桶,琥珀色的营养液接触钾离子的瞬间,显微镜下的酶分子群如被风吹散的云絮,缓缓散开,均匀覆盖在断裂的基因链上。
“修复速度1.9个位点/小时!”李素突然尖叫起来,她的全息助手将实时数据投射到中央屏幕——原本停滞的基因链修复进度条开始飞速推进,单链断裂的红色标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熄灭。王承业瘫坐在椅子上,粗布衣袖已被汗水浸透,却突然笑出声来,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草木灰:“顺天时,量地利...古人诚不欺我。”
与此同时,能量学实验室的低温舱正释放着白雾。金载元教授的白大褂下摆沾着超低温冷却液的冰晶,他的手指在控制台上游走,每一次按键都精准如手术刀——青瓷量子存储器被固定在-269.75℃的超低温支架上,核心的铌酸锂晶体泛着幽蓝的冷光,而存储器表面的饕餮纹,此刻却像缺氧的鱼般黯淡无光。
“‘天’频段0.37Hz稳定,‘地’频段1.21Hz稳定...”金载元推了推下滑的眼镜,镜片上的雾气让他看不清屏幕,“‘人’频段2.45Hz波动超过阈值!怎么回事?”他的全息助手调出参数对比图,代表“人”的黄色波段在频谱图上剧烈抖动,像一条被狂风撕扯的黄绸带,而未被选者记忆片段的量子特征频率,正躲在抖动的缝隙里,像伺机反扑的野兽。
金敏智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的青瓷存储器核心是三年前在景德镇用宋代官窑技术烧制的,此刻看着饕餮纹黯淡下去,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上一章存储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