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码头边,停泊的乌篷船挤挤挨挨,船尾挨着船头,缆绳交错。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鱼腥、桐油和汗水的混合气味。
那干瘦扒手刚把绣金荷包揣进怀里,正打算混入一艘准备离岸的货船杂工之中,脸上还带着一丝得手的窃喜。
他盘算着,只要上了船,顺流而下,这趟买卖就成了。
突然,一种源自无数次街头亡命养成的、对危险的直觉让他后颈汗毛瞬间倒竖!他猛地回头——
瞳孔骤然收缩!
一道灰影,如同跗骨之蛆,带着一股沉凝如山岳压顶般的恐怖气息,已迫近身后不足一丈!
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那双沉静得如同古井深潭的眼睛,在扒手惊骇的目光中急速放大!
扒手亡魂大冒,怪叫一声,脚下发力就想往最近的船舱里钻。
只要钻进那狭小的舱门,对方身形高大,必然受阻!
然而,他的脚刚抬起,一股刁钻无比的劲风已袭至后腰!
不是棍击,而是棍头带着一股粘稠的吸力,精准无比地在他腰眼处一点、一勾!
这一下点得极其巧妙,力道不大,却瞬间打乱了扒手全身的平衡和发力。
扒手只觉得一股酸麻从腰眼直窜全身,半身力道尽泄,脚下一软,前冲之势顿时变成了狼狈不堪的向前扑倒,以一个难看的狗啃泥姿势,重重摔在潮湿油腻的船板上,啃了一嘴泥腥。
他甚至没看清对方是如何出手的。
只觉得腰后一麻,天地就翻转了过来。
石憨收棍而立,如同从未动过。
他俯身,左手探出,两根粗壮的手指如同铁钳,精准地夹住扒手怀里还没来得及捂热的绣金荷包一角,轻轻一抽,便将其完整地取了出来。
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只是捡起一件掉落在地的寻常物事。
扒手挣扎着抬头,脸上沾满污泥,眼中满是惊恐和怨毒。
石憨看也没看他,握着荷包,转身便走,留下扒手在船板上徒劳地挣扎**。
当石憨高大的身影分开人群,重新出现在李璃雪和如兰面前时,码头上那短暂而凌厉的一幕仿佛从未发生。
他气息平稳,额上连一滴汗珠也无,只是粗布衣衫的下摆沾了些许码头特有的湿泥。
他摊开蒲扇般的大手,掌心静静躺着那只失而复得的绣金牡丹荷包,金线在午后的阳光下反射着细碎而夺目的光。
“你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仿佛递过去的不是一件贵重之物,而是一根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