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榻上,卫燃艰难的挪动身子,努力用镜头囊括了房间里除了自己之外的所有人。
当他最终按下快门的时候,浓烈的白光也再次将镜头里以及周围的一切彻底淹没。
当白光再度消退,卫燃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骡子车上,在自己的旁边,还躺着同样负伤的高粱杆儿。
艰难的抬头看向车尾,坐在后辕的,竟然是王以沫以及那位霍先生的女学生。
“别看了”
就在这个时候,负责赶车的霍先生叹了口气,“我送你们去乡下养伤避难。
郭长官让我转告你们,等你和高长官养好了伤再回去找他。
到时候如果他战死了,就劳烦你把拍的照片寄出去。
具体的,他留了信在你怀里呢。”
“今天.今天是几号了?”卫燃在试着爬起来无果之后问道,“洋历的几号?”
“11号”
霍先生叹了口气,“宛平城还在打呢,咱们能跑出来可是不易,你们可别犯浑又吵着要回去添乱。
好歹好歹给那丫头子留条活路。”
“她们.”
卫燃不由的再次看了看车尾那俩哭成了泪人儿的姑娘。
“我那傻学生,她哥哥和弟弟就在桥边打鬼子呢,直到今天,连连尸首都没找见。”
霍先生叹了口气,“那位王姑娘,是小赵长官借口你们两个人需要照顾,她这才同意跟着逃出来的。”
闻言,卫燃无力的躺在了铺着麦秸的板车上,缓了口气问道,“咱们这是去哪?”
“我也不知道,走到哪是哪吧。”
霍先生叹了口,“我是晋省五台人,你们要是没意见,咱们就往晋省走吧。
我家就在五台山脚底下,咱们能走到哪算哪。
要是能活下来,往后你们不想打仗了,就在我们那儿安顿下来,好歹我能给你们找个糊口的营生。
要是还打算打鬼子,就也带上我。
咱以后也豁出去这百十斤的肉,能他娘的拼死一个算一个!”
听着这位霍先生话里的绝望和决绝,卫燃在沉默了许久之后问道,“霍先生,你你也有家人.”
“唉——!”
本就是强撑的霍先生一声长叹,“我儿.我儿就是守桥头的兵啊!”
“他”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