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军?”他朝着厂房里喊了一声,打铁声顿了顿,一个穿着蓝色工装、满手油污的锅炉工探出头来,手里还拿着个长柄铁钩。
“找张建军啊?”锅炉工朝里面喊了一嗓子,声音穿透了“叮叮”的打铁声,“张建军!有人找你——”
厂房深处,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停下了手里的活计。
他约莫四十岁出头,黝黑的皮肤上满是汗珠,胸口和胳膊上的肌肉因为用力而绷紧,手里的铁锤还沾着火星。
听见喊声,他把铁锤往铁砧上一放,随手拿起搭在旁边的灰色背心擦了擦脸,又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卷起来的卫生纸,麻利地卷了点烟丝,叼在嘴里,含糊不清地问:“谁啊?这正忙着呢。”
陈北安和顾登迎了上去,从口袋里掏出警官证,打开递到他面前:“你好,我们是西京公安局的,想找你了解一下你表弟李明宇的事情。”
张建军叼着烟卷的动作顿了顿,脸上的不耐烦一下子涌了上来。
他往后退了一步,靠在冰冷的铁砧上,双手抱在胸前,语气里满是疏离:“什么李明宇不李明宇的,我跟他八竿子打不着。”他吐了口烟圈,烟丝的味道混着铁屑味飘过来,“他下葬的时候,要不是我家里人收了他好几年前给的那五百块钱,让我过去给他扫个墓,留了个我的电话,我现在都不会跟你们扯上关系。”
他顿了顿,又像是怕被牵连似的,赶紧补充道:“还有,我可不知道他手底下那些人干的事。前几天听邻居说,他好像是跟什么贩毒的混在一起,反正我不清楚——我跟他从小就不怎么来往,他后来在城里混,我在这厂里打铁,一年到头都见不着一面。你们找我,真没啥用,我啥都不知道。”
陈北安看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心里有了数。
他没戳破,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正是昨晚监控里拍到的穿连帽衫的人影,虽然画面模糊,但能看清大致的身形。“你见过这个人吗?”他把照片递到张建军面前,“这个人昨晚去了李明宇的墓地,挖走了一样东西。”
张建军的目光落在照片上,瞳孔微微一缩,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怀里的背心。他飞快地移开视线,嘴里嘟囔着:“没见过,我从来没见过这个人。”可他说话时,喉结明显滚了一下,连叼在嘴里的烟卷都晃了晃。
顾登在一旁看得分明,刚想追问,就被陈北安用眼神制止了。
陈北安收起照片,语气依旧平静:“如果你想起什么,随时给我们打电话。”他把一张写着联系方式的纸条递过去,“记住,知情不报,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张建军接过纸条,捏在手里,指尖都泛了白。
他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就拿起铁砧上的铁锤,假装要继续打铁,可那锤子落在铁坯上,却没了刚才的力道,只发出一声闷响。
陈北安和顾登对视一眼,没再多说,转身走出了五金厂。
刚到门口,顾登就忍不住开口:“老陈,他肯定见过那个人!你看他刚才的反应,明显是在撒谎。”
陈北安靠在车身上,看着五金厂大门里飘出的黑烟,嘴角勾起一抹冷意:“急什么?他现在心里慌,我们越追问,他越不会说。”他掏出手机,给技术队打了个电话,“查一下张建军最近一个月的通话记录,还有他的银行流水,特别是昨晚十点到十一点之间,他在哪里,跟谁联系过。”
挂了电话,他拉开车门:“走,去张建军家看看。既然他不肯说,那我们就自己找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