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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阳城的风波在血腥中暂时平息,但空气中弥漫的不安并未消散。李克用对图纸的下落耿耿于怀,对那夜神秘出手又迅速消失的“忠臣”李易,赞赏之余也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审视。李易则愈发沉静,飞虎军在他铁腕整肃下,粮秣亏空案被彻底查清,相关蛀虫被连根拔起,军心士气为之一振。他将那半张真正的图纸深藏于帅帐内一处极其隐秘的机关暗格之中,如同守护着最危险的秘密。表面波澜不惊,暗流却在积蓄力量。
就在晋阳城舔舐伤口、整军备武之际,来自北方的急报如同惊雷,再次炸响了河东!
汴梁的刀锋,指向了幽州!
朱温挟新败秦宗权、威震中原之势,亲率二十万梁军精锐,号称五十万,以“讨伐不臣”为名,悍然北上,兵锋直指盘踞幽燕、拥兵自重的卢龙节度使刘仁恭!
战报雪片般飞入晋阳王府。
“报!梁军先锋已克涿州!”
“报!易州守将开城降梁!”
“报!梁军主力围困幽州!刘使君告急求援!”
李克用将一封封染着烽火气息的求援信狠狠摔在案上,须发戟张,怒极反笑:“刘窟头(刘仁恭绰号)!你也有今日!哈哈哈哈哈!”笑声中充满了刻骨的恨意与快意。“当年你背信弃义,趁孤与朱温争锋之际,偷袭我云、蔚诸州,劫掠我河东子民,屠戮我守城将士!更可恨者,你竟暗中遣使向朱温老贼输诚,欲献我河东门户以求苟安!此等反复无常、忘恩负义之小人,如今被朱温这头更凶恶的豺狼撕咬,正是天道循环,报应不爽!想让孤救你?做梦!”
他环视帐下众将义子,金刀顿地,声如寒铁:“传孤王令!河东诸军,严守关隘,不得妄动一兵一卒!坐看朱温与刘窟头这两条疯狗,在幽州城下互相撕咬,流尽最后一滴血!”
军令如山。晋军各部虽感唇亡齿寒之忧,却无人敢违抗晋王严令。河东与幽州边境,一时间壁垒森严,旌旗猎猎,却只作壁上观。
幽州城下,战云惨淡。朱温大军如同黑云压城,投石机日夜不息地将燃烧的巨石砸向古老的城墙,箭矢如蝗虫蔽日。幽州守军在刘仁恭长子刘守光的督战下,凭借坚城苦苦支撑,但伤亡惨重,城垣多处崩坏,破城只在旦夕之间。刘仁恭困守孤城,惶惶不可终日,求援的信使一波波派往晋阳,言辞愈发卑微凄切,甚至愿割让易、涿等州,称臣纳贡,只求李克用念在昔日同属李唐藩镇的情分上,伸出援手。
然而,晋阳王府依旧沉默如铁。
晋王府,承晖殿。
灯火通明,气氛凝重。李克用高踞主位,脸色阴沉。李存勖一身戎装,立于阶下,年轻的脸上写满了焦灼与决绝。
“父王!”李存勖声音清朗,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儿臣再次恳请父王,发兵救援幽州!”
“哼!”李克用重重一哼,“存勖!你还要为那刘窟头说情?他背信弃义,屡犯我境,其罪当诛!坐视其亡,正合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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