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下官入宫面圣。”
踏入宫禁的刹那,朱温贪婪地眯起双眼。九重宫阙,金瓦朱墙,辉煌远胜他贫贱时的所有幻想。十年前黄巢军中的亡命徒朱三,何曾料想今日能堂皇步入这帝国心脏?
紫宸殿内,昭宗端坐龙椅,面色惨白如纸。当朱温高大如铁塔的身影遮蔽殿门光线时,他攥紧了龙袍下摆,指节泛白。
“臣朱全忠,叩见陛下。”朱温单膝点地,声若洪钟,腰背却挺直如松。
“爱卿…平身。勤王…辛劳。”昭宗声音艰涩。
朱温霍然起身,目光如炬直射御座:“陛下!宦官乱政,韩全诲等辈误国殃民,致使社稷飘摇!臣请立诛此獠,肃清朝纲!”
殿内死寂。昭宗眼前发黑——韩全诲纵有千般不是,亦是唯一可信赖之人。朱温甫一入宫便欲夺他臂膀,狼子野心,图穷匕见!
“此事…容后再议…”昭宗艰难挤出字句,“爱卿鞍马劳顿,且…歇息。”
朱温嘴角勾起:“陛下体恤。然则…”声调陡然拔高,“为保圣躬万全,臣请派兵宿卫宫门!”
不待昭宗回应,朱温已然挥手。殿外甲士如狼似虎涌入,瞬间缴械驱散禁军,牢牢掌控各处宫门!昭宗眼睁睁看着最后一点护卫被剥夺,浑身冰冷。
当夜,韩全诲等数十名内侍被从寝宫拖出,血溅丹墀。凄厉惨叫撕裂皇城夜空。
(三)血宴九曲
三月,春寒料峭。朱温府邸密室却暖炉熏人。
朱温与心腹蒋玄晖对坐,案上摊开中原舆图,粗粝的手指重重戳在汴梁位置。
“长安残破,近逼边患,非久居之地。”朱温声音低沉,“某欲请圣驾迁都汴梁,玄晖以为如何?”
蒋玄晖眼中精光一闪:“明公英断!汴梁乃我宣武根本,水陆通达,易守难控。只是…”他略顿,“朝中老朽恐多非议,恐生枝节。”
朱温冷笑:“崔胤勾结李茂贞之罪证,某已命人备妥。引狼入室者,死有余辜!”
窗外春雨淅沥,蒋玄晖却感寒意刺骨。崔胤一死,朝堂将再无杂音。
“另有一事。”朱温声音压得更低,“李唐宗室,盘踞长安,如芒在背,不除则后患无穷。”
蒋玄晖心头剧震,旋即明悟:“属下明白。闻九曲池畔牡丹正盛,可邀诸王宴饮…”
朱温满意拍其肩:“交予汝办。务必…干净。”
雨声淅沥,吞噬了密谋的低语。府外巡逻甲士踏过泥泞,铠甲水滴坠地,如无声泪落。
(四)血染牡丹(四月初八佛诞日)
长安城内香烟缭绕,钟磬齐鸣。皇城东北,九曲池畔,却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