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入前面铺子的阴影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密室内又只剩下两人。安神汤的药力渐渐上来,易子川感到一阵倦意袭来,她靠在冰冷的石床上,眼皮沉重,却强撑着不愿睡去。
郑瘸子坐在桌边,擦拭着他的短刀,刀刃在昏黄光线下泛着幽冷的光。他的身影在墙壁上投下巨大的、沉默的阴影,将易子川笼罩其中。
“睡吧,小姐。”他头也不回,声音低沉,“我守着。”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令人安心的魔力。易子川最后看了一眼他如山岳般可靠的背影,终于抵不住疲惫与药力,沉沉睡去。这一次,梦中不再是刀光剑影,而是多年前母亲温柔的笑脸,和父亲威严却慈爱的目光,还有……一个模糊的、拖着腿、却始终坚定挡在她身前的身影。
郑瘸子听着身后逐渐均匀绵长的呼吸声,擦拭刀刃的动作微微一顿,他缓缓转过头,看着石床上蜷缩着的、即使在睡梦中仍微蹙着眉头的少女,独眼中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他伸出手,极其轻柔地将滑落的外衫重新为她掖好,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油灯的光芒摇曳,将他的剪影拉得很长,很长。在这危机四伏的黑水集地下,守护,成了无声的誓言。而窗外,属于黑水集的夜晚,才刚刚开始,暗流,正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悄然涌动。
易子川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梦中光怪陆离,时而是在将军府无忧无虑的旧日时光,时而是父亲浑身浴血的模样,时而又变成“血鸦”那狰狞的鸟喙面具和郑瘸子独眼中迸发的赤红……她猛地惊醒,胸口剧烈起伏,额间沁出细密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