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的风声。她看着火光映照下郑瘸子那张饱经风霜、疤痕交错的脸,想起父亲生前偶尔提及他时,总是带着赞赏与惋惜,说他本是军中悍将,只因一场恶战伤了腿,才落下残疾,退役后做了府中护卫……
“郑叔,”她轻声开口,打破了沉默,“你的腿……就是那场为了保护爹爹的战役中伤的吗?”
郑瘸子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独眼在火光下显得幽深难测。他沉默了良久,久到易子川以为他不会回答时,才听到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
“不是。”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是为了……救将军夫人,你的母亲。”
易子川猛地抬起头,愕然地看向他。关于母亲,她所知甚少,只知道她是父亲早年征战途中救下的孤女,体弱多病,在她很小的时候便已去世。
郑瘸子没有看她,目光仿佛穿透了土壁,望向了遥远的过去,那独眼中竟流露出易子川从未见过的,深沉的痛楚与……一丝温柔?
“那时……夫人怀着你,遭遇伏击……”他的声音愈发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我护着夫人突围,乱军中……挨了一刀,腿便废了。”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那未尽的话语和眼中无法掩饰的情绪,却像一道惊雷,在易子川心中炸开。她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沉默坚毅的男人,忽然意识到,他与自己家,与早逝的母亲之间,似乎隐藏着一段她从未知晓的过往。
地窖外,夜风呜咽,如同怨妇的低泣。
而地窖内,因为这句石破天惊的话,空气仿佛凝固,某种微妙而复杂的情愫,在这逃亡的寒夜中,悄然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