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却也更陌生的“现实”
里。
脑海中突然涌入大量碎片般的信息,记忆不是像潮水般自然漫过堤岸,而是如同被精密仪器强行注入的数据流,带着冰冷的机械感,一点点挤占她原本空白的意识。
她清晰地“想”
起自己叫林观潮,籍贯是华国南方一座常年飘着细雨的小城;“想”
起自己大学读的是美术系,毕业后一边在画室接些零散的插画委托,一边在深夜写些无人问津的短篇小说。
更“想”
起此行的目的——去a国圣萨城,为了城郊野公园那处被旅行杂志称为“上帝打翻的调色盘”
的日落。
据说每年九月,夕阳会把整片草地染成琥珀色,连空气里都飘着金箔般的光屑。
可这些“记忆”
太规整了,规整得像精心编写的剧本。
她试着回想出前收拾行李的细节,脑海里却只有模糊的画面:一只打开的行李箱,几件叠得整齐的素色衣物,一支被随手放在枕边的画笔。
没有温度,没有情绪,完全不像属于自己的过往。
这种割裂感像细密的针,扎得她太阳穴突突地跳,胃里也跟着翻涌起来,带着一股难以忍受的恶心。
她下意识攥紧了手心,指甲陷进细腻的皮肉里,试图用痛感拉回一点真实的知觉。
可下一秒,胃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痉挛,一股酸水猛地涌上喉咙,她来不及多想,只能侧过身,用手捂住嘴,压抑地“呕”
了一声。
那声音很细微,几乎被飞机引擎的低鸣掩盖,可她还是立刻挺直了脊背,想去拿座椅侧袋里的纸巾,又想尽快起身去卫生间。
她潜意识中不喜欢在公共场合显露脆弱,更不愿因为自己的不适打扰到旁人。
“女士,你怎么了?”
一道低沉清朗的男声在身侧响起,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没有过分热情的探问,也没有刻意疏离的冷淡。
林观潮缓缓转过头,视线因为刚才的不适有些虚,好一会儿才聚焦在邻座男人的脸上。
那是个典型的西方男子,年纪看着不过三十岁上下,身形挺拔,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衬衫领口系得一丝不苟,连袖口露出的腕表都透着低调的精致。
他的五官极为俊朗,眉骨高挺,鼻梁笔直,薄唇抿成一条利落的线条,平日里大概总是带着几分疏离的严肃。
可此刻,他那双浅褐色的眼眸里盛着明显的担忧,睫毛垂落时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竟冲淡了几分冷意。
他的手指搭在座椅扶手上,指节分明,指尖微微收拢,像是随时准备伸出援手,却又克制地保持着礼貌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