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站的阴影抛到九霄云外的模样,眼底似乎极快地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那波动太浅太快,如同古井深处极细微的一缕涟漪,转瞬即逝,无从捕捉。
他没有再问,也没有动。只是抱着欧卫,重新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那句“饿否”只是随口一问,并未打算解决。
欧卫眼巴巴地等了一会儿,发现玄青伯伯没动静了,小脸上期待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被更深的委屈取代。玄青伯伯……是不是还在生气?连饭都不给卫卫吃了?小家伙的肚子叫得更响了,在寂静的轩内显得格外清晰。他瘪瘪嘴,眼眶又开始泛红,却不敢再哭出声,只能把小脑袋重新埋回玄青怀里,小手无意识地揪着玄青的衣襟,发出细微的、带着浓浓委屈的吸鼻子声。
翠微苑外,夜幕低垂,星子初现。
百丈开外的一处飞檐斗拱之上,三道身影如同凝固的剪影,在夜风中瑟瑟发抖(主要是心理上的)。正是惊魂未定、又不敢远离的云崖子、清风子和刚刚送完人返回的紫霄真人。
三人神识小心翼翼地、如同最胆小的蜗牛触角般,极其轻微地探向揽翠轩的方向,不敢深入,只敢在最外围徘徊,捕捉着轩内一丝一毫的动静。
当听到欧卫那声带着浓浓委屈的“饿”,以及随后那响亮的腹鸣时,三人紧绷的心弦同时一颤!
“饿!幼尊饿了!”云崖子压着嗓子,声音带着一种发现新大陆般的惊惶,“前辈……前辈问幼尊饿否,幼尊说饿!然后……前辈就没动静了?”
“前辈是何意?”清风子睿智的老脸在夜色中显得有些扭曲,疯狂运转着他那套刚建立的“教化至理”体系,“是考验?是暗示?还是……单纯的……忘了?”最后一个猜测他自己都觉得荒谬。
紫霄真人急得直搓他那蒲扇般的大手:“这还用想?!定是前辈在等我们送吃的啊!幼尊饿了!前辈何等身份,难道还要亲自去伙房不成?快!快让膳堂准备!把最好的灵谷珍馐、仙果琼浆都送来!要快!”
“慢着!”清风子猛地一抬手,眼中睿智(或者说被迫害妄想)的光芒疯狂闪烁,“不可鲁莽!前辈方才以‘罚站’管教幼尊,恩威并施,如今幼尊已知错认错,此刻言饿,岂非正是……契机!”
云崖子和紫霄同时看向他,眼神充满了“你又懂了?”的复杂意味。
清风子捋着白须,语速极快,仿佛在论证一个惊天动地的猜想:“你们想!前辈为何只问‘饿否’,却无后续?此乃考验!考验幼尊是否真的‘思过’,是否心性沉静!若我等贸然送去大鱼大肉,珍馐美味,岂非助长幼尊口腹之欲,使其忘却‘面壁’之深意?前功尽弃矣!”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参透了玄机:“面壁思过,贵在‘思’!思己过,明己非!此刻幼尊腹中饥饿,正是磨砺其心性,使其于清苦之中深刻反省的最佳时机!所谓‘苦其心志,饿其体肤’,此乃至圣先贤磨砺后辈心性之良方!前辈深意,定在于此!”
紫霄真人听得目瞪口呆,虬髯都忘了抖动:“清……清风子师兄……你的意思是……就让幼尊……饿着?饿着思过?”
“非也非也!”清风子摇头晃脑,一脸高深莫测,“非是单纯的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