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修道不是要超凡脱俗..."
魏存华喃喃道,
"而是要..."
"是要在万象中见真如。"
金灵接过她的话,明月又变回铜钱落入掌心,
"就像你此刻杯中茶,有人只解其渴,有人品其香韵,而道者观其浮沉,悟升降之理;察其冷暖,知阴阳之变。"
魏存华低头看着石桌上早已凉透的茶汤,茶叶静静沉在杯底。
她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此刻突然看见每一片茶叶从枝头采摘、烘焙、到此刻沉浮的完整历程。
金灵注视着她渐渐清明的眼神,轻声道:"现在你明白了?修道不是逃避尘世,而是以全新的眼睛看这世间。"
金灵顿了顿,
"但修道之路漫长,或许一朝悟道,回首已是百年身。"
魏存华沉默良久。
"如此说来..."
她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若我随姐姐修道,也许便要与父母永诀?"
魏存华想起父亲母亲期盼的眼神,想起家中那几柜子还未读完的典籍,想起每年春日与闺中密友赏花的约定。
这一切,都要舍弃吗?
"没有...两全之法么?"
魏存华声音发涩。
金灵忽然轻笑,笑声里带着无尽岁月沉淀的苍凉:"你可知为何道经有云'绝圣弃智'?"
金灵玉指指向远处若隐若现的魏府宅院,
"贪恋人间暖色,便如春蚕自缚。我见过太多修士,为等一个亲人悟道,等到青丝成雪,等到山河变迁,最终..."
"道心亲情两成空。"
最后一缕阳光沉入西山,洗心亭内骤然阴冷。
魏存华惊觉自己竟已泪流满面,泪珠滴在石桌上,映着初升的月光像一粒粒碎银。
"七日。"
金灵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足够你看清本心。七日后我再来此处,到时告诉我你的决定。"
话音未落,金灵身形化作万千光点消散前,最后的声音萦绕在梁柱之间:
"要记住,选择本身亦是修行。"
言罢,金灵身影已如烟般消散在雨中,似乎从未出现过。
只有石桌上多了一片青翠的竹叶,证明刚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小姐,那位...那位仙姑..."
翠荷结结巴巴地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魏存华拾起那片竹叶,触之生凉,却有一股暖流顺着手臂流入心田。
她小心地将竹叶收入袖中,轻声道:"回去吧,父亲该等急了。"
暮色四合时,魏存华主仆踏着青石小径归家。
府门前的灯笼已然点亮,暖黄的光晕在暮色中晕开,却照不进魏存华眼底的幽深。袖
中那片青翠竹叶微微发烫,像一颗不安分的心脏贴着她的脉搏跳动,提醒着洗心亭里那场颠覆了人间烟火的对话。
“华儿回来了?”
魏府的声音从书房传来,带着惯常的沉肃,目光却透过窗棂落在女儿身上,锐利如昔。
魏舒敏锐地捕捉到女儿身上一丝难以言喻的变化——那步履似乎更轻,眼神却更深,像是平静湖面下涌动着看不见的暗流。
“今日在洗心亭,可遇着什么不同寻常之事?”
放下手中的《春秋》,看似随意地问。
魏存华心头一紧,面上却漾开温顺的笑意:“回父亲,不过是寻常看雨听风罢了。湖面烟雨朦胧,柳丝低垂,倒比往日更添几分清寂。”
魏父审视的目光在其脸上停留片刻,终是点了点头:“嗯,清寂些好,养心。去用膳吧。”
父亲不再追问,但魏存华知道,那道无形的目光,如同悬顶之剑,从未真正移开。
父亲是浸淫圣贤书的名儒,敬鬼神而远之,却也最擅洞察人心。
修道?那与父亲毕生信奉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圣贤大道,怕是水火不容。
七日间,魏存华如常侍奉双亲,第七日暮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