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角很乱。
最先开始入眼的是一望无际的白,然后光芒渐渐变得刺眼,迷雾渐渐散去,视线越来越清晰。
眼前的白色成了高瓦数的白炽灯光。
“加油,再使点劲儿,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
耳边是一道女声鼓劲的声音。
小包子有些恍惚,随着视角翻转,他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女人。
是妈妈!
他竟然梦见妈妈生自己的时候!
随着一阵婴儿啼哭,眼前的画面扭曲,再度看清景象时,是小包子熟悉的地方。
他和爸爸住了四年的家。
“先生,我只是打瞌睡而已,人无完人,你给我一个机会,接下来我一定尽心照顾小少爷!”
婴儿床旁,穿着佣人服的中年女人低声恳求,祈时序眉眼冷漠,对女人的话置若罔闻。
直到管家将女人拉走,他都未发一言,甚至连看都没看对方。
床上的小婴儿看起来最多不超过半岁,小包子见过自己婴儿时期的照片,知道这就是自己。
父亲好瘦啊,两个脸颊都凹出来,脸色也苍白得不像话,他看着父亲笨拙地抱起自己,来回慢慢悠着,然后痛哭出声。
他第一次看到爸爸哭得这么伤心。
小包子视线往左看,墙上是妈妈的遗照。
从这儿开始,祈时序亲力亲为地照顾儿子,就连去公司上班,也将小包子带着。
办公室内的休息间改成婴儿房,随行两名育儿保姆时刻教他如何照顾孩子。
会议结束后,回到办公室第一时间是给小包子换尿布,加班到深夜,不是给自己冲一杯咖啡,而是去给小包子热奶。
时间线在小包子眼里仿佛按了快进,他看着爸爸日复一日地照顾自己,他也从嗷嗷待哺的婴儿,变得会爬会走会叫爸爸。
在这个梦境中,小宝子也终于知道了,爸爸和奶奶为什么争吵。
最开始,樊雅丽心疼的儿子太累了。
工作的时候就工作,可以雇专业人士去照顾孩子,如果实在不放心,要么就雇职业经理人操持公司,他专心带孩子。
樊雅丽觉得儿子这样又工作又带孩子太累了,是一件非常耗心血的事情。
特别是孩子还小,几个小时就要喂奶一次,晚上没有能睡整宿的时候。
明明有育儿保姆在,儿子偏偏要自己亲自照看,长久下来人怎么遭得住!
樊雅丽想过她去照顾孩子,信不过外人,难道还信不过她这个亲奶奶吗?可儿子就像魔怔了一样,偏要自己动手。
次次见,次次劝,奈何效果甚微。
后来小包子长大了,也变得省心了很多,樊雅丽以为儿子能轻松点,结果祈时序不在照顾孩子上费工夫,便开始疯狂工作。
到这里,樊雅丽终于发现了儿子的异常。
从睁眼开始,祈时序就让自己忙起来,仿佛只有将自己变成一个永不停歇的机器,才会不去想失去最爱之人的痛苦。
樊雅丽以为儿子是因为照顾孩子才睡眠不好,实际上不是的。
从祝苑去世后,他就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觉,只有在身体极度疲乏的时候,才会睡上那么两三个小时。
樊雅丽意识到儿子的心理出现了问题。她找了心理医生,可祈时序不见。
最后只能将儿子的情况转述给心理医生,不是本人交谈没做各种测试的话,病情判断不准。
但根据樊雅丽所讲,心理医生说若是属实的话,那么病人已经出现了很严重的自毁倾向。
一个人如果睡眠不充足,不管是身体健康还是心理,影响都是巨大的。
小包子看着父亲在面对自己时,照顾得面面俱到,上一秒还笑着哄他,下一秒回到书房忙工作时便面无表情,仿佛没有任何事情能牵动他情绪一样。
最开始还只是睡眠,后来祈时序的问题开始出现在了饮食上,没有胃口,吃什么都吐。
最严重的时候,三天没有吃饭打的营养针,而这样的情况下仍从早到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