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集了许多消息,以便让位于诸夏世界东部边缘的齐国,能够及时了解到天下的变动,而不至于被海域阻隔了耳目。
他告诉自己的父亲,“去年秦、夏的使者又来到了长安。”
“秦国的情况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夏国却有了衰颓的预兆。”
一个国家的精气神如何,是可以从其派往他国的使者身上,得以窥见的。
就像如今的汉使——
大汉初立的时候,汉使去往其他国家,还知道“小心谨慎”这四个字的写法,还有记录出使心得的习惯。
但到了眼下,汉使已经不是一般的使者了!
他是去其他小国,给那里的国主当爹,恩赐如山父爱的!
而且愿意将国主视为儿子的,还是心地善良的汉使。
若遇上游侠浪荡子出身的汉使,那小国之主在他们面前,得跟畜牲共享地位,几乎卑微到泥土里去!
当然了,
对待同为诸夏的齐国,汉使们还讲点面子,不至于这么无礼放纵。
对蛮夷,自有蛮夷的态度,
对君子,自有君子的礼节。
这样的做法,是非常公平公正的。
毕竟,
若用君子的温润平和,去跟蛮夷交流,后者只会觉得前者软弱可欺。
在这方面,生长在域外的秦国,已经感受太多次了。
“秦国的使者就像父亲描述的那样,有些粗野,举止之间却不失我诸夏的风采,在大汉皇帝面前,姿态十分端正,目光没有任何偏移。”
“他说起秦国现状,列举近来成就时,面上有掩饰不住的傲气。”
“但夏国的使者,却显得有些畏缩,说起夏国的情况时,总忍不住皱眉,而且它的成就还停留在几十年前,并没有新的进展。”
被皇帝召去,享受诸夏美好团圆时光的齐太子旁观了这一切,然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吕鹏听了,发出一声叹息。
他想起了田齐的故事。
“难道一个国家的稳定,只能持续百年吗”
“即便平和如夏国,也避免不了动乱的发生吗”
姜齐的社稷,又能持续多久呢
他怀抱着这样的忧虑,回到后宫之中,又举起一面铜镜照了照自己的模样。
里面的人面容苍老,头发在时光残忍的剪裁之下,变得枯白稀疏。
一点也没有当年意气风发的样子。
但他建立的国家,却像一个少年,正走在成长的路上,准备迎接自己的强盛之时。
“兴衰有数,寿命恒常。”
“这样的道理,我心里明白,可等在国君的位子上待久了,就有些不甘愿了。”
以出巡的名义,回到自己的故乡。
吕鹏遣退了旁边的人,只一个老头蹲在河边,跟浮水而来的游鱼诉说自己的苦恼。
游鱼磕着田螺说,“这是正常的,屁股决定脑袋。”
在其位谋其政,
作为君主,必须为江山社稷考虑。
“但也不要太固执,该看开的时候就要看开。”
夏国现在的问题,
就是因为君主将自己的私欲,凌驾到了整个国家的需求之上。
那位夏帝宁愿让世家将国家分割享用,也不愿意让其他皇族,惦记自己屁股下的宝座。
“可是你看,延陈侯如今的日子,难道过得不快乐吗”
延陈侯,
是田齐末代君主退位后,吕鹏赐予他的封号。
因为田氏的祖先,是陈国的后代。
而这位如今的快活日子,直接让他在众人面前,发出“此间乐,不思田齐”的言论。
吕鹏忙于政务的时候,偶尔想起对方,心里甚至还会涌现些许的“羡慕”。
“是的,”吕鹏叹息着说,“你说得对。”
“子孙的事情,跟我这个老祖宗有什么关系呢”
他只要尽到自己的职责,不辜负亲手创下的基业就好。
“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