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天际的金光依旧浩荡,如来的法相悬于莲台,梵唱不绝。
真武帝君目光复杂地扫过下方堆积如山的白骨,又扫过佛光笼罩下的青狮、白象与金翅大鹏。
玉帝的玉磬之声言犹在耳,他胸腔中翻滚的不甘与怒意被生生压下,最终化作一声冷硬的命令,
“走!”
玄袍卷动,皂雕大旗猎猎作响,龟蛇二将、五大神龙随他如潮水般退去,天地间只余下一片沉重的死寂。他们离去的身影,如同钝刀割在黄风怪等人的心头。
西海龙王敖闰心情迥异,长舒一口气,暗道这场倾尽家底的豪赌算是押对了宝。
“撤兵!”老龙王精神抖擞,万顷碧波裹挟着水族将士迅速消失,带走最后一丝喧嚣。战场彻底空旷下来,只剩残破兵甲、焦黑土地与那座无声控诉、令人作呕的白骨山。
悬空的孙悟空嘴角扯出一个冰冷刺骨的弧度,金箍棒扛在肩上,火眼金睛死死盯着佛光下的三魔,那眼神,恨不能将佛光洞穿,将妖魔钉死在血债柱上。
黄风怪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虬髯因愤怒而颤抖。他望着佛光与白骨山,胸腔的闷气几乎炸裂,
他重重一拳砸在崩裂的山岩上,碎石飞溅,“管教?尸骨堆成山咧,人命不是草芥,那么多亡魂在地下躺,血都还没凉透吧,他在灵山讲慈悲,讲放下屠刀。可刀还在手上滴血呢!这就叫放下?这叫逃债!逃到灵山金光里去了。”
他压着的声音充满沉甸甸的愤怒和无法言说的失望。
小小的糖生攥紧了小拳头,乌溜溜的眼珠在如来和陈光蕊之间来回转动,精明的脑子飞速盘算,身体悄然又往陈光蕊身后缩了缩。
就在这时,陈光蕊动了。
在所有目光注视下,有如来的悲悯俯视,有三魔劫后余生的窃喜与隐晦的蔑视,有孙悟空冰冷的怒火,黄风怪的不平之气,糖生的担忧。
陈光蕊一步一步,沉稳而坚定地走到了那片被佛光分割开的空地中央。
山风吹起他染血的衣摆。
他抬起头,目光如炬,直视莲台上那至高无上的金色法相,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穿透了最后的梵音余波,
“敢问世尊,此事当真就此揭过?”
“此间事已了,因果自有安排。青狮、白象、大鹏罪孽虽深,然佛门以慈悲度世,当引其归返灵山,以无上佛法洗涤戾气,历经漫长岁月消弭罪业。此为拔苦予乐,超脱之道……”
“超脱?”陈光蕊的声音不大,却像钉子凿进铁板,
“世尊,您管这堆积如山的白骨,叫罪业消弭?您管这三个噬人血肉、灭国筑山的魔头,用漫长岁月诵经礼佛来赎罪,就叫拔苦予乐?”
他指着脚下被血浸透的土地和那触目惊心的白骨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