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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如何都不会想到,自己手里纸风车,竟是爹爹给他做的最后一个纸风车,他更不会想到,这一别,会是永别、
爹爹此去,久久未归,那天晚上,在娘亲和爷爷焦急的求助下,整个风镇所有青年老壮齐心协力,几乎全都出动了,一个个手持火把,背着柴刀往山里去寻,一路上磕磕碰碰,野兽横行,很多人都受了伤。
他不清楚那些人究竟是怎样找到的爹爹,后来才听说是冯叔叔和爷爷他们在山中找到了爹爹设下的大坑陷阱,然后顺着四周的踪迹一路搜寻,总算现了一处染血的悬崖。
悬崖上躺着一头雄壮的虎尸,浑身刀伤,鲜血淋漓,脖子上还镶嵌着一把柴刀,口中更是叼着一块未曾咽下去的血肉。
爷爷拔出虎尸脖子上的那把柴刀后,当场就软瘫了下去,冯叔叔他们不甘心,继续带人寻,最终在悬崖下找到了爹爹,可惜晚了,一切都晚了。
第二天正午,冯叔叔他们将昏死未醒的爷爷从山中一路背了回来,而再次见到爹爹的时候,他早已被撕咬的不成模样,浑身溃烂,血肉模糊,肠子脏腑流露在外,小半边身子都丢失不见了。
娘亲看见那幅情景瞬间就崩溃了,她一下子扑倒向前,几声哽咽,跪地不起,颤抖着双手捧住那张血淋淋的脸庞,哭得撕心裂肺。
当时他还拿着爹爹出门前一天晚上做的那个纸风车,怔怔地站在原地,眼神呆滞,脑袋空白,除了止不住的掉眼泪,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爹爹的丧事很快就如期举办,那段时间,娘亲天天哭,爷爷天天劝,他也就陪着爷爷一起劝,跟着娘亲一起哭。
但那个时候,他还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爹爹已经远去,此生再也见不到了。
因为那时他年纪太小,对于人世悲剧,生离死别的概念认知太过浅薄,所以心中一直都以为,爹爹只是像往常一样,干活太累睡着了,过段时间就会醒的,醒了之后就会好起来。
所以他还是会像往常一样,每当暮色降临,就乖乖地坐在栅栏门前等,遥望逐渐晦暗的天色,期盼着爹爹快些醒来,心想,也许一眨眼,爹爹可能就笑嘻嘻地出现在前面那条巷子里了,等爹爹回来了,娘亲肯定就不会哭了。
可是他等啊等,一直等,天天等,也始终没能等到爹爹回来。
渐渐地,他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什么,于是突然就哇哇大哭的跑到了爷爷面前,吵着闹着问爷爷,爹爹怎么还不回来。
爷爷只能强忍着泪水,好声好气的笑说,你爹爹这些年干活太累了,要好生休养一段岁月,再等等吧,再等等他就回来了。
那个时候他居然傻傻的信以为真,然后又开始等,虽然依旧没能等到爹爹回来,但娘亲貌似已经不哭了,这让他愈坚定的相信,爹爹真的快回来了。
后来,娘亲脸上终于恢复了曾经的笑容,开始如往常无二般坐在院落中整理药材,每逢赶集,就会背起那些熬炼晒干好的药材,带着他一起去市场变卖铜钱。
奇怪的是,同样的药材,相差无几的斤两,比起以前,这几次娘亲所能得到的铜钱,好像变多了不少,为此,他真的特别开心。
平淡的生活日复一日,一切仿佛真的重新回到了正轨,家里一如既往,温馨而和睦,就好像什么都没生过一样,唯一不同的便只有曾经天天进山采药的爹爹,变成了现在的爷爷,每当暮色降临,他和娘亲都会如约而至的守望在栅栏门前,迎接着巷子里那道背箩筐的人影出现。
他原本以为,日子会这样一直持续下去,早晚有一天,进山采药的爷爷,会带着爹爹一起回到家中,那个时候爹爹手里应该还拎着一只野鸡,那么就又能吃鸡腿了。
奈何,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老天爷仿佛生来就对这个世间的苦难众生持有偏见,非得揪着他们苏家不放,带走了爹爹不说,还要将娘亲也一并夺了去。
在爹爹消失九十多天以后的某个晚上,他突然被身边动静吵醒,才现,那是娘亲…正在背对着自己哭。
那一刻,他幡然醒悟,难怪自从爹爹不在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