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旅店退房时,在发动机鸣响后。
越野车队碾过一道道冰碛垄,若依睡眼惺忪地扣好安全带,又在这种颠簸与黑暗中再度浅睡。
美丽的钱德拉湖猝然撞入视野的时候,范宁没有叫她,自己沉默打量着远光灯照射出的一幅幅画面,泥泞的道路,黑熊的掌印,环绕湖岸的落叶松林。
那湖面中心未冻的幽蓝水域,就如一块被神祇掷碎的钴玻璃,折射出Leo Pargial山峰西壁的嶙峋倒影。
磨难?有资格用这个词汇吗,范宁以前觉得是没有资格的,世上际遇更惨的人不可计数,眼下这般充其量叫“现代人的精神困境”,他其实一直以来都对“强行找苦吃”的做法嗤之以鼻,他记得毛姆在《月亮和六便士》里写道,“人们说苦难的折磨会让人变得高风亮节,这话并不对,有时幸福有此可能,苦难则大致上只会让人变得心胸狭窄而满怀恨意。”
但像“头顶的星空”这一类的美好追逐之物,究竟是如何做到给人以凄美终局之印象的呢?看着车窗外面风景掠过,范宁仍然不太理解。
这么去思考的时候,主体不再只是自我,它的概念被扩展了——人类、时空、不同的人类、不同的时空——也许“自由”和“必然”根本就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也许非理性的、盲目的、不可抑制的生命意志降临到世界,本身就带着磨难与悲剧的底色。
两人后来看到了一次壮丽的日出,奇异翻涌的色彩,云的变形与倒影,启示性的金黄,深奥的紫,浓重的红与鲜亮的蓝.那些饱受磨难的哲人与圣徒的躯体上呈现的一定是这些颜色。范宁叫醒若依,两人一起静静地看着,她的手静洁、温柔,额头一直在微微发烧。
“嗳,范宁,你相信所谓‘synchronicity’么?”期间若依这么去问。
“synchronicity?荣格口中的同步性?共时性?”
“嗯,卡尔·古斯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