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夫人前些日子带着家小去韩国购置货物?”阿木问道,“以后还去吗?”
棠姬一边啃着麦饼一边干笑,半晌才低声开口:“打着仗呢,我哪还敢啊!”
阿木淡淡“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阿木眉眼低垂,好像有什么心事,不过饭堂里来来往往的人甚多,他始终板着脸,努力隐藏着情绪。
很快他收起了碗碟,交给了饭堂门口负责洗碗的民夫,带着棠姬离开此处,来到河渠后面的密林中。
阿木左右看看,确定周围确实没有人,这才急切地同棠姬说气话来。
他一开口并没有讲韩王的新安排,也没有斥责棠姬偷偷出逃的事情,而是讲起了自己的家事。
“我的父兄都在十几年前的上党战死,母亲也早逝,家中只剩下我和我姐姐。我这些年一直在韩国做事,姐姐嫁到了魏国的畅城,跟着姐夫一起做了点小生意……我最近一直在派人打听那边的消息,不过那边太乱了,打听消息的人也都没能活着回来。”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都有些颤抖。
“棠姬,你这次东行,有没有路过畅城,那边现在怎么样?”
棠姬沉默了一会儿。
畅城在韩国和魏国交界的地方。她昨天从韩国回雍国的时候确实途径了畅城,不过她去的晚了些,畅城的战事刚刚结束,城里满是雍国的士兵。
阿木看棠姬这表情,就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畅城破了是不是?”阿木哑着嗓子,声音带着些颤抖。
棠姬无可奈何,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阿木对此似乎早有预料,但终于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身子还是忍不住抖了抖。
“师叔,你没事吧!”棠姬怕他摔倒,上前一把扶住了他。
棠姬认识阿木多年,往日见他总是那副坚不可摧,好像随时都能跳起来杀几个人的模样,几时见过他如此?
阿木缓了很久,半晌才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恢复了往日的刚强。
“我早知会如此——其实已经很好了,比起我爹爹和大哥,我姐姐已经多活了十几年。”
他望向棠姬,又道,“棠姬,你觉得我们和韩国的百姓,还能再活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