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安西都护府,秋风卷着沙砾在龟兹城的街巷间呼啸,却吹不散都护府衙堂内的凝重气息。
大堂里烛火如炬,照亮了墙上悬挂的西域舆图——从高昌到于阗,从伊吾到焉耆,原本散落的小国疆域,如今已被朱笔勾勒成连片的州县,标注着“屯田地”
“冶炼坊”
“牧场”
的字样。
薛玖身着紫袍,腰佩金鱼袋,端坐于上的虎皮椅上,目光扫过堂下数十名官员,原本还带着几分松弛的氛围,瞬间绷紧如弓弦。
“入冬前召集诸位,只为一件事——明年的西域治理章程,今日必须定死。”
薛玖的声音不高,却穿透了烛火的噼啪声,落在每个人耳中,“今年咱们打下西域,靠的是刀枪;要守住西域,靠的是耕织。
谁要是把这事当儿戏,别怪我薛玖不给面子。”
堂下官员们屏息凝神。
左侧列着的是随他从长安来的中原官吏,右侧是归附的部族领——执失思力带着执失部落部将,薛延陀将领阿史那明捧着户籍册,于阗贵族尉迟烈握着牧鞭,身份各异,却都不敢有半分懈怠。
他们早已知晓薛玖的手段:吞并西域诸国时,那些抗命的旧官、横行的豪强,要么被押往长安问罪,要么被配去修水渠,没人敢把他的话当玩笑。
“先谈耕种。”
薛玖抬手点向舆图上的高昌区域,“高昌地势平坦,又有浇灌便利,贺兰州的冬小麦已经运送过来,即日起高昌全境推广冬小麦,再划出两万亩地种粟米,作为军粮储备。”
负责高昌事务的官员连忙起身:“都护,高昌农户多是旧部族人,不懂中原耕种技法,恐难达预期。”
“早有安排。”
薛玖早有准备,示意属官递上文书,“从贺兰州调派五百名老农,已经抵达高昌,每乡派驻一名,手把手教农户耕地、施肥、选种。”
话音刚落,伊吾的官员紧接着提问:“都护,伊吾多戈壁,种粮食产量低,是否有其他安排?”
薛玖点头,手指移向伊吾与焉耆:“伊吾、焉耆气候温暖,适合种经济作物。
伊吾种棉花和葡萄,焉耆种蔬菜和瓜果——棉花能织布,葡萄能酿酒,蔬菜能供军需,比种粮食更划算。”
他顿了顿,补充道,“官府会建轧花坊和酒坊,农户种出的作物,官府按市价收购,绝不压价。”
这话让伊吾、焉耆的官员松了口气。
此前他们还担心百姓不愿改种,毕竟没有粮食,心里没底,如今有官府兜底,再加上中原传来的新技法,这事就好办多了。
“至于龟兹和于阗,”
薛玖的目光落在舆图西侧,“龟兹有铁矿,改建冶炼坊,专门打造农具,农户可凭户籍领农具,秋收后用粮食抵扣;于阗水草丰美,设养殖场和牧场,养牛羊、育战马,既要供百姓食肉,也要补军需。
家禽养殖则每一个州县都要建立,数量多少,根据人口而定。”
执失思力听到“牧场”
二字,眼睛一亮,起身抱拳道:“都护,我部擅长养马,愿派人协助于阗建牧场!”
“准了。”
薛玖颔,“你部可派百户牧人去于阗,官府给俸禄,牧出的战马优先配给你部骑兵,剩余的归入军马场。”
执失思力大喜过望,坐下时还忍不住与身边的部将对视——薛玖向来赏罚分明,跟着他做事,好处从不落空,执失部落负责事情越多,将来得到的优待也越多。
“耕种计划定了,配套的事也得跟上。”
薛玖敲了敲案几,“要是修水渠。
西域缺水地方不少,春耕前必须打通三条主干渠:天山,昆仑山的雪水一定要好好利用,还有孔雀河等水源充沛的河流,修建水车。”
他看向负责工程的官员:“征调民夫的事,按户摊派,每户出一人,官府管饭,每日给半斗粮食补贴。
另外,从军中抽两万名士兵协助,务必在春耕前完工。”
“都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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