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了太久的战,当初还在西军之时,他们被明军一路追杀,逃了不知道多久,终于跑到安全的地点。
所有人都瘫倒在地,庆幸着再度从死里逃生。
但是他的一个同乡,那个平时最能咋呼、力气也最大的汉子,却皱着眉头,低声嘟囔着说身体有些发冷,觉得背上黏糊糊的,流了许多汗,十分不舒服。
当时大家都累极了,没人太在意,只当他是跑脱了力,还有人笑骂他娇气,跑了这么久那有不留汗的
那同乡自己也笑了笑,靠着废弃庙观里一尊残破的泥塑佛像坐下,想要歇口气。
可是,还没过多久的功夫,同乡的笑声就渐渐低了下去,脸色变得越来越白,嘴唇也开始发紫,开始叫疼了起来。
杨成金感觉不对,急忙过去查看,才发现同乡的背后根本就不是汗水,而是流出的鲜血……
死亡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般瞬间淹没了杨成金。
他的牙齿开始不受控制的上下磕碰,几乎是同时,他开始感觉到腹部传来一阵阵难以言喻的不适。
“是不是已经穿透了……只是我没感觉到?”
杨成金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他想要喊出声,想要让阵内的医护兵帮忙查看一下自己的情况。
这个可怕的念头一旦滋生,便如同毒藤般疯狂缠绕住他的心脏。
他听说过太多类似的事情,也见过这样的事情。
人在极度紧张或亢奋时,身体会暂时忽略掉严重的创伤,直到死亡降临前的那一刻才骤然爆发。
但是他不敢。
他若是被医护兵们拖到阵中,却发现箭矢根本没有贯穿甲胄。
那么等待着他的,将会是军队之中残忍的军法。
他将会被以临阵脱逃之罪被直接问斩。
在交战之中,军法无情且高效。
根本不需要审判,只要带队军官或督战的军法官认定你是在借故脱逃,寒光闪闪的刀锋下一刻就会落下。
没有人会听你的辩解,尤其是在这生死搏杀的紧要关头。
任何的异常举动,都可能被直接视为动摇军心之举,因为胆怯而临阵脱逃的说辞。
杨成金的身躯颤抖,严厉的军法,长久的训练将他牢牢的钉在了原地。
军官的怒吼声在他的耳畔震响,短促而又急切的蒙语声在他的前方回荡。
杨成金紧咬着牙关,他用尽全部意志力,试图驱散脑海中那恐怖的想法,还有腹部那越来越真实的冰凉不适感。
他必须做点什么,必须让自己忙起来,才能对抗这几乎要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