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诺将整个塞浦路斯赠给这对新人,后来又不免有些懊悔,才会如此前后矛盾。
她完全想不到,那时候皇帝就已经将安娜当做了一枚必然会遭到舍弃的棋子,甚至不容许她有一点点的幸福——咬上曼努埃尔一世的喉咙时,她倒希望自己真的能够未卜先知,在牙齿上擦上毒药。
曼努埃尔一世的痛苦,可能更多的来自于他的多疑,他仅有的婚生子还未成年,他一旦死去,作为摄政的王太后安条克的玛丽必然会与他的大臣们吵作一团,甚至可能大打出手,阴谋会纷至沓来,即便有在安条克公国的博希蒙德,他也不能确定这对母子是否能够在失去了他的庇护后,继续享有原先的尊荣。
他当然会感到焦虑,而现在的塞浦路斯就如同一枚落入了泥沼的宝石般被人重新捡拾起来,擦拭得熠熠生辉,他怎么可能放弃塞浦路斯呢?
有了塞浦路斯,无论是贿赂还是交易,他的儿子都将得到一大助力。
“但婚约已经成立了,”一个圣殿骑士说道:“皇帝或许可以反悔——君士坦丁堡的教士都是一些没用的玩意儿,但他就不考虑之后的事了吗?”
众人纷纷点头,这太蠢了,甚至可以说是鼠目寸光,曾经有国王做过类似的事情,违背誓言,出尔反尔,就算没有教会惩戒,之后也没有人愿意相信他们了,没人为他们打仗,更有无数臣属反叛,他们最后的结果几乎都很凄惨。
“我在君士坦丁堡待了近四十年,诸位,又在曼努埃尔一世的身边服侍了他十多年,没有人,能比我更清楚所谓的皇帝是个什么恶心的玩意儿。
大人们,”西奥多拉看了一眼周围的骑士们,“你们对于政治并不精通,更不擅长耍弄阴谋诡计——你们正直,果敢,遵从着君王与教会制定的法律,和一些好人一样有着天真的想法,总觉得世界上的一切都是要遵从天主的旨意行进和发展的,盟约必然有效,誓言必然得到尊重,上位者同样要受到信仰与德行的制约。
但事实上并非如此,你们永远不会想到,在所有的斗争之中,最可畏惧的不是暴君,也不是权臣,更不是睿智的学者与勇武的将军。
恰恰相反,最该畏惧的是——蠢货,或者是那些不再有任何顾忌的人。”
“他们若是如此做是要下地狱的。”一个骑士马上反驳说。
“对呀,”西奥多拉一拍手,“若是他们不怕下地狱呢。”
这句话顿时让那个生性正直的埃德萨骑士哑口无言,只能瞪着她:“如果他们不在乎,或是认为,教士和君王的身份可以让他们得到宽赦呢。
你看你们,只因为我是个女人,又发了誓,就允许我与你们的女主人面对面的坐着,哪怕她即将生产——你们或许觉得,安娜公主曾经将我托付给你们的主人,你们的主人更是将我当做一个母亲般的尊敬。
我就应当感念他的恩德,按下我的嫉妒,善待你们的女主人以及这个孩子,”她瞥了眼鲍西娅的肚子,“我不会对这个孩子有任何不利,但如果我就不呢,我突然发了狂,我忽地中了邪——而我所能做到最轻微的恶事,可能就是让这个女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同一命呜呼,而你们——却依然抱有这种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