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门的木头轴子早锈透了,项尘指尖刚搭上门板,就听见“吱呀——”
一声长响,像老驴在深夜里扯着嗓子喘气,在这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跳的丛台里,格外扎耳朵。
他赶紧屏住呼吸,手往下压了压门板,尽量让它慢些动,可那木头摩擦的声响还是顺着门缝钻出去,在空旷的庭院里打了个转,又弹回来撞在他耳膜上。
“娘的,这破门早晚得把人吓死。”
项尘心里骂了句,脚底下轻轻挪了挪——昨晚从丛台逃回来时蹭在鞋底的草屑,这会儿蹭在青石板上,出“沙沙”
的轻响,倒比门板声还让人安心些。
他往身后瞥了眼,庭院里的槐树叶被风卷着打旋,黑甲军巡逻的脚步声早没了踪影,只有远处主殿方向偶尔传来几声“嘎吱”
的齿轮响,像是玄甲傀儡还在里头动。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门缝往里瞅——里头黑得像泼了桶浓墨,连月光都被殿顶的瓦片挡得严严实实,一股子陈年的霉味混着铁锈味往鼻子里钻,还夹着点说不清的腐气,呛得他忍不住想咳嗽。
项尘赶紧捂住嘴,从怀里摸出火折子——是老叔昨晚给他新做的,里头裹了硫磺,点着了能烧半个时辰。
“咔嗒”
一声,火折子被吹亮,橘红色的火苗颤巍巍地跳着,像只受惊的萤火虫,只能照见脚边三尺来地。
地上积着厚厚的灰,不知道多少年没人打扫了,他脚尖轻轻碰了碰,灰就“噗”
地散开来,露出下面青石板的纹路——是斜着铺的,跟护秦会院子里的石板不一样,更宽,也更厚,踩上去能感觉到底下实打实的沉。
他举着火折子慢慢往里走,火光照着殿内的东西一点点露出来:左边的墙角堆着些破破烂烂的旌旗,旗面是暗红色的,上面的龙纹早磨得只剩些零碎的金线,风从门缝里钻进来,旌旗“哗啦”
响,像有人在背后扯他的衣角;右边立着个半人高的铜鼎,鼎口生满了绿锈,里头积着雨水,水面上飘着些落叶,火光照上去,水里的影子晃得人眼晕。
“好家伙,这地方比老叔说的还邪乎。”
项尘嘀咕着,刚想往殿中央走,火折子的光突然扫到了个黑糊糊的东西——是尊傀儡!
他猛地顿住脚,心脏“咚咚”
跳得更快了。
那傀儡比他还高一头,浑身裹着玄甲,甲片是暗黑色的,边缘处有些磨损,露出里面的青铜底色,像老人脸上皲裂的皮肤。
傀儡手里握着杆长枪,枪杆是黑铁做的,上面缠着淡淡的黑气,风一吹,黑气就跟小蛇似的往枪尖爬,枪尖闪着寒森森的光,不是普通的铁亮,是那种淬了毒似的冷光,看着就扎人。
项尘慢慢挪动火折子,才现这殿里竟立着十尊傀儡!
左边三尊,右边四尊,殿后还靠着三尊,都跟钉在地上似的,姿势一模一样:左手按在腰间,右手握枪斜指地面,脑袋微微低着,像是在给什么人行礼。
它们的头盔都是方形的,眼窝是两个黑洞洞的窟窿,里头黑得深不见底,看得人心里毛。
“十尊……比记忆里多了三尊。”
项尘皱了皱眉,脑子里突然闪过师父项少龙的影子——去年在墨家密室里,师父给他看的记忆碎片里,这主殿里只有七尊傀儡,怎么才过了一年,就多了三尊?他凑近右边一尊傀儡,火折子的光贴在玄甲上,能看见甲片上刻着些细小的纹路,不是常见的云纹,是些扭曲的符号,像虫子在爬,跟上次见的黑甲军铠甲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是邪蛊的纹路。”
项尘心里一沉,伸手碰了碰傀儡的胳膊——玄甲冰凉,硬得跟石头似的,指尖刚碰到,就感觉到一股寒意顺着指尖往胳膊里钻,像是摸到了冰窖里的铁块。
他赶紧收回手,火折子的火苗颤了颤,差点灭了。
他不敢再耽误,举着火折子往殿中央走。
地上的灰越来越厚,踩上去“沙沙”
响,像是在跟他说话。
走了大概二十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