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带着凉意,吹得监狱菜园里的菜叶沙沙作响。
厉沉舟作为缓刑人员代表,第二次来到女子监狱参与帮扶活动——这次的任务是协助服刑人员收割菜园里的蔬菜,顺便和他们聊聊近况。
他心里还惦记着苏晚,想看看她种的菜长得怎么样,却没料到,等待他的是一场让他血压飙升的对峙。
穿过整齐的白菜地、萝卜垄,厉沉舟远远就看到苏晚蹲在菜园最角落的地块里,背对着他,手里拿着小铲子,似乎在打理什么。
他快步走过去,笑着喊了一声:“苏晚,你种的菜该收了吧?上次你说的……”
话没说完,厉沉舟的声音突然卡住了。
他的目光落在苏晚面前的植物上——那叶片呈长椭圆形,边缘有不规则的锯齿,茎秆上还带着淡淡的白粉,虽然他只在戒毒中心的警示图片里见过,却一眼就认出了这东西的真面目:罂粟!
“你在种什么?!”
厉沉舟的声音瞬间变了调,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一把抓住苏晚的手腕,眼神里满是不敢置信的愤怒,“苏晚,你疯了吗?你不知道这是罂粟?是毒品原植物?你忘了我们以前是怎么栽在这东西上的?!”
苏晚被他抓得手腕生疼,却没挣扎,只是缓缓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诡异的期待:“我知道这是罂粟。
我种它,不是想做坏事……我就是觉得,它开花挺好看的,而且……说不定以后能有点用。”
“好看?有用?”
厉沉舟气得浑身抖,一把甩开她的手,指着那些罂粟苗,声音大得整个菜园都能听见,“你知道这东西能害多少人吗?你忘了我当初吸的违禁品是怎么来的?忘了你自己是怎么因为我沾了这东西、最后走上绝路的?现在你还敢种它?你是不是还没吃够苦头?!”
周围正在收割蔬菜的服刑人员和狱警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看了过来。
苏晚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又变得惨白,她下意识地想把罂粟苗往身后挡,嘴里却还在辩解:“我就是种着玩的,没打算用来做毒品……我就是觉得它比白菜萝卜好看,种着解闷而已……”
“解闷?”
厉沉舟气得眼睛都红了,他想起自己戒毒时的痛苦,想起前台小姑娘的死,想起自己失去的一切,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刻爆出来,“你用毒品原植物解闷?苏晚,你是不是脑子还不清醒?这东西是碰都不能碰的红线!
你现在在监狱里服刑,还敢犯这种错,你想把牢底坐穿吗?!”
他越说越激动,指着那些罂粟苗,声音里带着咬牙切齿的狠劲:“我告诉你,现在就把这些破玩意儿拔了!
立刻!
马上!
你要是再敢种,别说是狱警,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找狱警举报,就算我违反缓刑规定,也要让你为这事付出代价!
我甚至……我甚至想拿炮轰了你个王八蛋!
让你永远记着这东西碰不得!”
最后那句话,厉沉舟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知道“拿炮轰”
是气话,却也真的怕了——他怕苏晚再陷进毒品的泥潭,怕她好不容易找到的平静被这致命的植物彻底摧毁,更怕她因为这事犯下更大的错,再也没有改过自新的机会。
苏晚被他吼得浑身一颤,看着厉沉舟暴怒的样子,又看了看周围人异样的目光,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眼泪掉了下来:“我没有想害谁……我就是觉得,这东西能让我想起以前的事,能让我有点念想……我知道错了,我现在就拔……”
她说着,蹲下身,双手颤抖着去拔那些罂粟苗。
可刚碰到叶片,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犹豫着停了下来。
厉沉舟看着她磨磨蹭蹭的样子,心里又气又急,直接蹲下身,一把抢过她手里的铲子,对着那些罂粟苗狠狠铲了下去。
“唰唰”
几声,嫩绿的幼苗连同根部被一起铲断,散落在泥土里。
